本报记者 张惠娟
2021年夏天的火把节过后,从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一个小山村走到大都市求学的米乔声,在毕业之际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大凉山。在有着“彝族老家”之称的喜德县,伴着盛开的索玛花,米乔声“走心”的职业生涯悄然开启。
“我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徒手攀爬17段、落差近千米的陡峭藤梯……这曾是媒体对于大凉山孩子求学之路的描写。
虽然不像坐落于悬崖之上昭觉县的阿土列尔村的孩子出门要爬“天梯”,但遥远的山路,无疑成为童年的米乔声心里最深刻的记忆。从他的村里到最近的镇上,需要先步行2个小时,然后还要乘坐2个小时的汽车。然而,并不是所有人想坐汽车就能坐得起的。所以,走出山村,成为很多孩子不敢企及的梦。对于孩子们来说,童年中最为熟悉的,是村子里的牛和羊,以及一层层连绵不断的大山。“我小时候,村里的同龄人每天需要走两个小时山路去往村里的村小去上学,每天一来一回,四个小时就花费在路上了。”米乔声说,除了道路不通,村里也不通信号不通电,经济来源更是匮乏。他印象中,儿时的饭桌上永远是土豆。那时的他,一心想走出小山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上小学前,因米乔声大伯的一个决定,让他的求学命运得以改变。在西昌市工作的大伯为了让米乔声接受良好的教育,将他接到了西昌市的一所小学。深知学习机会来之不易的米乔声很是努力,从小学至高中,一直学习优异。2016年高考,米乔声被中国地质大学(武汉)环境工程专业录取,米乔声也因此成为他们村第一个大学生。
大学的四年时光,让他的视野更加开阔,也让他的青春更加丰满,也让他有了更多的自信选择了“学成归来”。
凉山,情之所系心之所依
“作为村里的第一位大学生,你经历了凉山的贫穷,见到了外面繁华的世界,为什么毕业又选择了回大山?”
面对记者的提问,米乔声的回答是“理所应当”,自然中透着朴素的坚定。
“我是村里的第一位大学生。在大学期间,我亲身体会到我们凉山和外面存在着很大的差距。这种差距是全方位的,交通、教育、医疗、人口素质等方面。”米乔声坦言,自己从小在凉山长大,党和政府对少数民族学生有诸多照顾政策,他才有今天。他内心对党和政府充满感恩,对学校老师充满感激。“所以,毕业之际选择回到凉山工作,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回馈国家,建设生我养我的大凉山。”在米乔声看来,这是实现他人生价值的最好方式。
“一提到大凉山,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贫穷、落后;一提到凉山彝族,印象就是野蛮、好吃懒做。作为一名凉山彝族人,每每听到这样负面的评价,我内心很不是滋味。我想反驳,却无言应对。因为,一些现象确实不同程度地存在……”米乔声坦陈,他特别想通过自己以及更多人的努力,来改变外界对家乡的看法。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回去建设大凉山的决心。
回到大凉山基层的职业选择,得到家人的一致赞同支持,尤其是他71岁的父亲。“我小的时候,父亲是村里的队长。作为国家最基层的工作人员,在几十年的队长生涯里,父亲兢兢业业为村民服务,广受村民好评。”米乔声说,能在平凡的岗位上为国家作出一点微薄的贡献,是父亲最骄傲的一件事。米乔声的外婆和父母都吃过不少苦,经历过自然灾害,经历过“文革”的十年动乱,饱受穷苦的折磨。他们深知国家发展到今天是多么不容易,总是告诫孩子们要感恩并珍惜今天的美好生活。
相信凉山未来更美好
“如今国家在大力推进西部大开发,许多生活在城市的大学生都毅然放弃舒适便利的生活环境前往西部基层,前往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就业。大凉山是我的故乡,是哺育我成长的地方,它永远占据我最柔软的心房。”米乔声说作为土生土长的西部人,自己理所应当响应国家的号召,回到西部建设自己的家乡。
“如今大凉山的脱贫攻坚任务圆满结束,乡村振兴战略紧接而来。在未来的工作中,我愿成为一颗螺丝钉,下沉基层、走村串户,用所学知识为群众排忧解难。”来到喜德县报到的第一天,米乔声对自己的未来做了一个初步规划。喜德县为原国家级贫困县,在2020年刚刚实现脱贫摘帽。虽然已经实现脱贫摘帽,但防止脱贫群众返贫,让大家生活越来越好成为基层干部的首要任务。在之后的工作中,自己会到村里任职锻炼,和村民近距离接触,触摸大凉山最真实的民生。“虽然都说群众工作比较难做,但我本身就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我了解农民、了解农村,对‘三农’问题有着天然的感情。”带着满腔热情的米乔声,希望在之后的工作中能够切切实实地帮助到乡亲们,“我是村里的第一位大学生,基于我自己的求学经历,我特别希望大凉山更加重视孩子们的教育。只有抓好教育,大凉山的未来才有越来越多的建设者。”米乔声如是表达自己内心的呼声。
如今,凉山州所有县市均已实现了脱贫摘帽,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与帮助下,家家户户都搬到了镇上居住。交通方便了,电线拉进家里,餐桌也变得丰盛起来了,孩子们上学之路也方便了……悉数着身边的改变,米乔声坚信,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凉山的未来会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