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志毅

实现我国牧区的生产、生态和生活的“三生”统一是今天牧区发展的重要目标，但是“三生”之间存在着许多矛盾和问题。比如牧民多饲养家畜，暂时的收入上去了，但是超载过牧又会破坏草原生态环境。造成“三生”不能统一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牧区产业单一，没有使第一产业如养殖业与第二产业如畜产品加工业、第三产业如草原生态旅游和畜产品销售融合在一起。

首先，从量的角度讲，三产融合兼顾了生产、生活和生态的统一。三产融合使牧民向第二、三产业转移，可以减少在牧区第一产业就业的人口，这样就能增加人均草原面积，减少载畜量，保护草原生态环境。减少从事一产的人口，在人均草原面积扩大后，可以实现现代畜牧业，实现牧区畜产品高产、高质、高效的均衡发展，走一条绿色有机、少养精养、品牌名牌和高质高价的发展路子，增加了牧民收入。

其次，从质的角度讲，三产融合可以加速牧区人力资本积累，提高牧民素质，从而使牧民不完全依赖草原，还能增加牧民收入，提高牧民生活水平。从事第一产业的高素质的牧民可以大大提高草原资源的产品产出，不再是以粗放消耗草原生态环境为代价，从而可以不依赖草原环境提高生活水平。比如阿巴嘎旗的廷·巴特尔就是杰出代表。他很好地将生产与生态保护结合起来，提高了生活水平。廷·巴特尔提出了牧区发展的“四点平衡”——养什么养多少收入最高、支出和成本最低、劳动强度最小、生态效益最好。在三产融合过程中，高素质的牧民从事适度的第二、三产业，对草原生态环境的破坏较小或者不破坏草原生态环境，如从事蒙古族刺绣、经营电商等。

为什么三产融合可以加速牧区人力资本积累，提高牧民素质呢？

因为，学习从事第二、三产业，实现从单一从事畜牧业生产向经营第二、三产业转移，在分工分业中就会提高素质。三产融合，就要大力发展牧区现代工商业，从事现代工商业可以让牧民成为现代人。现代人易于接受社会的改革和变化，头脑开放，时间观念强，守时惜时，讲求效率，生活节奏快。

同时，牧民要和经营第二、三产业的现代化企业打交道，谋取共同利益，人与人关联度增大也反映了素质的提高。三产融合使人与人之间产生一种社会互补性，从而增加整个社会的学习能力。牧区地广人稀，一个人每天交往的人极为有限。牧区单一的畜牧业生产，使牧民只是在他们之间进行交往，狭窄的交往范围造成个人知识贫乏，导致“目光短浅，孤陋寡闻”，自然不利于牧民素质的提升。

此外，还要认识和保护由于多年文化传统而产生的牧民在三产融合方面的特殊优势。2015年，留学日本的布仁与爱人澈乐木格回到锡林郭勒草原，利用互联网推销他们发明的新产品“羊尾脂手工皂”，他们利用在日本工作生活8年多的“优势”，将产品率先打入日本市场。2018年8月，笔者随自治区政协副主席董恒宇赴呼伦贝尔市鄂温克族自治旗，考察太阳姑娘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该公司利用鄂温克族传统文化，在不损毁生态环境的前提下，以牛羊皮毛下脚料为原料制成的太阳姑娘饰品，成为自治区级非遗项目，国家旅游部门还把这一产品列为全国旅游景点重点推荐产品。公司这一产品增加了牧民收入，提高了牧民生活水平。类似这样的案例在牧区还有很多。

总之，实现促进牧区“三生”统一，需要拓宽视野，从传统的牧民、牧业和牧区中走出来，将现代化的第二、第三产业与第一产业耦合，在结构的变化中实现牧区的新功能。

（作者系内蒙古自治区政协委员、内蒙古自治区政协农牧委副主任、内蒙古农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