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中 顾燕

高晓声的家乡江苏武进农村是水乡，一个特点就是鱼多。在带有自传体性质的小说《青天在上》中，主人公陈文清这样介绍自己的家乡：“我的家乡是漂亮的。人好，风景也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一样不亏，从来就是鱼米之乡嘛！我家门前有条河，是个聚鱼的鱼箱，客人来了，男主人就架网，女主人就烧红了锅子等鱼来煎，决不落空。我小时候就喜欢捉鱼，有鱼捉就不要命。这次你去了，我就架网去捉，你烧红了锅子等着，包你吃新鲜的。”他说的是实话，那个时候他的家乡鱼确实多。

高晓声的家乡另一个特点就是美。高晓声说，“我出生的村庄，叫董墅，进草塘浜两里路，有一条阔而短的叉浜向西伸，叫芳泉浜，一共不过半里长，船一划到芳泉浜的沟梢，上岸就是我的家门口。”“我家乡的那些河浜，留给我的印象，确是绝顶的美丽。长江里那些浑浊的水，从芦浦江冲进草塘浜后，已经精疲力竭，不胜负荷，马上放慢脚步，卸除一身污垢，流过百十丈，水质就清白了……”“草塘浜里的大片青草碧水，通常都把人间浓浊的烟火气洗涤得干干净净，使人眼目清亮，心地光明。过了几十年，回想起来，还使人着迷……”

但是，后来随着大办乡镇企业，污染加剧，高晓声的家乡也难逃劫难，河水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澈了，鱼虾也少了。对此，高晓声着急了,他曾这样说：“前些天南京师大附中有位老师打电话来，说他们学校里的同事们看到课本上选有我的《家乡鱼水情》，觉得我的家乡很美，想去看看……我立刻劝他们别去，因为我写的是我家乡从前的鱼水，现在已经难于寻觅了……不管怎么样，它仍旧是我的家乡，最近我又悄悄地回去看了它一眼，这一次使我更加吃惊。我描绘得那么婀娜多姿、清明澄澈的草塘浜已经病危，临近死亡了。”这些都是20世纪90年代的事了。

然而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变化，高晓声家乡的河水又变清了，可惜他已于1999年去世，不然他会说：欢迎你们到我的家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