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兰

2021年最后一天的傍晚时分，我收到了一位年轻的医生朋友转来的一个视频和她的一句话，“无论医生还是老师，真希望大家都多一点爱啊。”视频中，两位老师正带着全班学生指责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沉默，眼神儿中流露着惊恐。显然，这一幕与理想的教育情境相差太远。“今天的孩子，明天的社会。”不仅仅柔弱的小女孩儿让人爱怜，我的第一反应是，当班里的这些孩子长大，这样粗暴的班级故事是不是会在成人社会中继续上演？很快，这个舆情事件引发全网关注。事情发生在北京市朝阳区朝阳第二实验小学双桥校区。小女孩仅有6岁，当时班级两位老师正组织同学们观看表演，其中一个小男孩表演时候声音太大，坐在第一排的小女生做出了捂耳朵的动作，因为被认为不尊重表演者，影响了整个班级的“节日氛围”而被老师批评，老师还兴师动众地发动全班同学用手指点着小女孩表达不满。视频里小女孩胆怯无助的眼神，不知所措的举动，让全网公众心疼。很快，地方教育行政部门介入，学校对涉事教师严肃处理。

2021年年末，发生在北京——中国教育首善之区的小学低年级班级里的这一幕，着实令人遗憾。而从小女孩妈妈的抗议到舆论的高度关注、政府和校方的迅捷反应亦令人欣慰，这本身便说明我们的社会在进步，公众与中央要求的育人为本的教育理念越来越同向同行。而只有这样的全社会基于共识的同向同行的推动也才有可能促成一个更为理想的真正育人为本的教育文化的形成。

而事情后来的继续发酵却令笔者又有新的担心。两位涉事老师受到洪水一般的谩骂和网暴，甚至遭到人肉。

很显然，无可争议的是，这两位老师的教育素养不高，错把孩子的正常反应当成了教育问题，用不恰当的方式去进行批评教育。但，在笔者看来，造成两位老师教育行为失当的原因可能非一个师德问题可以简单涵盖，背后应该还有教育观需要扭转的问题、教育艺术、教育素养需要提升的问题等。两位老师也都是成长中人，如果要下更多结论，甚至贴上道德、人格败坏的标签，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事实支撑。在我们对两位老师的成长历程和她们的整个工作面貌、人格表现不甚了解的背景下，不妨给她们的成长和改过自新留点空间。

“我希望自己也是一颗星星。如果我会发光，就不必害怕黑暗。如果我自己是那么美好，那么一切恐惧就可以烟消云散……”在2022年第一天的朝阳升起时，全网形成共识、一起行动，如作家王小波诗中的这段话一样，表达了美好的教育愿景。但更长久的教育生态和教育文化的扭转尚需付出艰苦努力，需要全民基于育人为本的教育共识一起行动，需要每一个公民践行美好、身体力行。如文首的医生说的一样，无论教师还是医生，在自己的本职岗位中，多释放一点爱。

本期是2022年的第一期，19年前创刊的时候，我们曾有一个理想，想为沉默的大多数说话；而今天，大家人人都不缺话语权和话语渠道的背景下，我们更希望公众少一点口诛笔伐，多一点理性建设的心态，做一个有爱有理性的社会成员，在点滴的社会生活中，共同参与营造一个有爱有序的社会大课堂。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教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