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委员故事

柳千训:冲锋是我们的号角

《 人民政协报 》 ( 2022年02月15日   第 08 版)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本报记者 罗韦

柳千训:

北京市政协委员,民革党员,北京冬奥组委场馆管理部延庆场馆群运行副秘书长、国家高山滑雪中心运行秘书长。

柳千训的日常装备简单又实用——墨镜、帽子、冲锋衣、登山鞋,都是高山场馆的必备。

问起钟爱冲锋衣的原因,柳千训说:“一是常年在山上工作,冲锋衣抗风抗寒。二是冲锋衣颜色鲜艳,大家能随时发现我,向我反映问题后能第一时间解决。还有,冲锋衣意味着我们站在冬奥赛场,就要一直冲锋,不冲锋爬不了坡、过不了坎儿,不冲锋啃不下硬骨头,冲锋是我们的号角、我们的信念,更是我们的行动。”

柳千训所在的冬奥延庆赛区位于小海陀山区域,海拔最高点2198米,山顶最低气温曾达零下40摄氏度,是2022年北京冬奥会建设难度最大的赛区。从2013年12月参与选址工作开始,柳千训的所有履历都与冬奥的申办筹办有关。

看着小海陀山从一无所有到如今举办奥运盛事,柳千训感慨我们要记住那些无名英雄,“他们干了自己工作之外的事,吃了本可以不吃的苦,却不求任何回报。”

接下来,就要讲讲柳千训和团队,还有那些无名英雄,发生在小海陀山的故事。

■ 有时宁愿饿着,也不会为了吃饭花一个小时

延庆赛区建有国家高山滑雪中心、国家雪车雪橇中心2个竞赛场馆,延庆冬奥村、阪泉服务中心、制服和注册分中心、冬(残)奥会颁奖广场4个非竞赛场馆。

据柳千训介绍:“高山滑雪项目的运动员有310名,是北京冬奥会参赛国家最多的项目,每天上山的人数不固定,而每天进入场馆的工作人员非常多,一般能达到两千五六百人。”

记者问:“进入冬奥会闭环管理后,您每天的工作状态是怎样的?”

柳千训说:“赛时就是战时,我们团队没有固定的作息时间,很多人凌晨四五点就上山工作了,所有人5点多从驻地出发,天没亮就进入场馆开始工作,运行到晚上8点多结束,一般每天工作十四五个小时。还有很多人连续多天在山上值守,有时一星期才下山洗一次澡。即便这样,所有人毫无怨言,士气高昂。”

记者问:“饮食呢?”

柳千训说:“吃饭没有准点,特别是午饭,比赛一般都在中午,所以很多在岗位上忙碌的同志只是匆匆吃碗面,或者吃不上午饭。特别是在竞速比赛时,因为我们的食堂设在竞技结束区,来回吃饭需要一个小时,为了环保,也为了减小运行压力,很多人主动选择不吃午饭,宁愿饿着。为了冬奥会,我们觉得值得。”

记者问:“这几天,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柳千训讲了“救急雪帽”的事。2月7日,国家高山滑雪中心迎来冬奥会比赛重头戏——男子滑降,瑞士队是夺冠大热门。记者Pascal Dupasquier在赶赴赛场时把帽子弄丢了,新闻运行团队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帮忙寻找,但没有找到,经商量决定将提前带进闭环的帽子第二天带到场馆送给他。这顶帽子并不寻常,它是一件以“延庆蓝”为设计主题的冬帽文创产品。这名记者感到非常惊喜,他说:“在这里的工作体验太美妙了,感谢你们让我在中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听柳千训讲述这些事,能品出甜味,能感受到大家服务好赛事的信心。

■ 有的同志在选址那年冬天瘦了20斤,磨破5双鞋

2013年12月,柳千训到延庆体育局挂职,受命陪同国家体育总局专家为高山滑雪场地选址。选址难度非常大,而获得国际单项体育组织认证是申办工作最重要的环节之一,如果场地条件不行,北京将无法申办冬奥会。

柳千训至今记得2014年11月国际雪联高山滑雪委员会主席伯恩哈德·鲁西对小海陀山高山滑雪场地的终极考察。“专家们乘坐直升机上山,我和陪同人员提前5个小时到山顶做准备。考察过程中,我们利用沙盘、图板详细介绍情况后,安排专家乘坐直升机在空中观察小海陀山形地貌,飞机降至山顶后,又从山顶沿规划滑降项目赛道下到终点区,再沿技术项目赛道攀登至赛道顶点,用了5个多小时,对小海陀山进行全面踏勘和研究。整个考察非常顺利,专家对小海陀山地区赞不绝口。”

像这样的考察,柳千训和团队前后参加了200多次。选址期间,他还作为延庆运行中心联系人全面参与《国际奥委会101个问题答卷》编撰工作、场地规划设计及修改等大量事务性工作。

记者问:“您在选址阶段遇到过特别危险的情况吗?”

柳千训说:“摔伤、划伤时有发生。当时,荆棘遍布,没有道路,受点儿伤也正常。有时候,天黑了还会走错路,不小心走到悬崖边上。这些现在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紧接着,柳千训说:“大家翻山爬沟,饿了,吃几口干火烧;渴了,山沟里凿开冰面,趴着喝几口冷水……有的同志一个冬天瘦了20斤,磨破5双鞋。我想说说我们团队,他们的故事非常感人,我们不能忘记他们。”

冒着生命危险选址的“登山人”,开山引路风雪同行的“山里人”和披荆斩棘登山建站的“气象人”……柳千训回忆了他能想到的每个名字,包括延庆张山营镇西大庄科村崔桂军、姚永亮、李亮、赵金存、徐建国、赵金、蒋自发几位年近花甲的农民兄弟。

吕立鑫和霍高智同志是“登山人”的代表。据柳千训介绍,他们前后陪同有关专家进山百余次,平均一次走七八公里山路,每次需要8个小时。频率最高时,一星期进山7次。时间最长时,一天走11个小时30多公里的山路,前后共有10多次。半年间,他们走遍了这片区域的每一座山峰。一次休息时,吕立鑫同志被问道:“你这么累,图个啥?”他毫不犹豫地说:“因为咱是党员呗!”

■ 山顶零下30多度,挖掘机24小时不敢熄火

2017年4月,延庆赛区开工建设。2020年12月底,场馆全面完工。

记者问:“您还记得延庆赛区建设之初的情景吗?”

柳千训说:“建设之初,无水、无电、无路、无通信信号,工人每天人扛马驮运送物资材料上山。后来,路、场馆都一步一步修建起来。在建设过程中,山顶零下30多度很正常,挖掘机24小时不敢熄火,因为一旦熄火就可能再也打不着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大家建成了国际一流的冬奥场馆。”

记者问:“关于保障冬残奥会,有什么举措吗?”

柳千训说:“延庆赛区场馆的主体永久建筑竣工后,我们又进行了一些测试活动,包括邀请国家队残疾人运动员坐着轮椅把场馆的所有流线走了一遍,然后对发现的问题进行改进,以确保冬残奥会期间能给所有运动员最好的体验。”

“整个山体我都走遍了,整个场馆的运行图纸都在我的脑子里。”柳千训用“一长一短”形容他每天的行程,“高山的距离是以里、公里计算。早上一来就开始到各个点位转一转,看看运行情况。这也要求我们处理问题的效率要高、时间要短,比如开例会,有问题的领域会上提、马上研究解决。”

此前,中国没有举办过冬奥会,对办赛规则、规律、保障方式并不熟悉,但通过不断学习,延庆赛区成功筹备了北京冬奥会首场测试赛,通过了疫情下北京冬奥组委组织的首场国际活动——雪车雪橇场地预认证……延庆赛区一直在攻坚克难中前行。

其间,柳千训参与编制高山滑雪示范场馆计划,参与平昌冬奥会高山滑雪项目实习,到加拿大、瑞士、瑞典等多个国家举办的高山滑雪世锦赛、世界杯实习……在理论和实践方面,都收获颇丰。

■ 希望国家高山滑雪中心必要的临建转为永建

在我国,冰雪运动正成为一种新风尚。今年1月,据国家体育总局委托国家统计局《“带动三亿人参与冰雪运动”统计调查报告》,2015年北京成功申办冬奥会以来,社会各界参与冰雪运动的积极性不断提高,冰雪运动的参与人数达3.46亿人,相当于每4个中国人就有1个参与冰雪运动。

记者问:“最近,很多人初次尝试了滑雪,但也有不少人担心安全问题。您对此有什么建议?”

柳千训说:“滑雪的安全教育非常重要。刚到雪场的时候,按照国际经验,初学者应该先接受20分钟的安全教育,包括学习怎样摔倒、怎样站起来等自我保护知识,以及国际雪联十条滑雪安全准则,提高安全意识后,再去学习滑雪动作。”

记者问:“参加北京市政协关于冬奥会的一系列调研、协商活动,您有什么收获?”

柳千训说:“履职的同时,能与各领域的委员们接触,对我做好本职工作很有帮助。比如,听教育界委员探讨如何培养青少年对冰雪运动的兴趣,向医药卫生界委员请教防疫方面需要注意的问题,受文化艺术界委员启发开拓了创作冬奥文创产品的思路,等等。”

记者问:“您今年的提案与冬奥会有关吗?”

柳千训说:“我对临建设施可持续利用有三点建议:一是拆除前做好施工交底,二是做好回收利用,三是做好场地和生态恢复。可能的情况下,建议相关部门对临时设施占地修复后的生态环境进行5-10年的持续监测,分析恢复效果,及时完善修复方案。以作为临建设施规模较大的国家高山滑雪中心为例,其中必要的临建可转为永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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