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媛媛 陶沙

中高考即将来临。如何复习备考更管用、有效？是不是废寝忘食地重读书本和笔记，力求把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刻进大脑里？调查显示，62%~84%的学生会采用不断重复学习的方式来备考，通过重复提高熟悉度。我们大家可能也有体会，随着重复次数提高，自我感觉将知识成功融汇在了大脑里。然而，仅仅重复学习可能只是嘴会了，大脑不见得真正学会、记住和会用知识。怎么办？研究显示，相同的学习时长下，相比重复学习，自己考自己有助于提高记忆存储时间和质量。测试1遍，其记忆效果与重读5遍材料相当。因此，紧张备考中，不妨以考攻考！

自己考自己，多多益善

自己考自己，第一大好处是延长记忆维持的时间。一项研究让1组学习者重复读4遍短文（重复学习），另一组则看1遍短文后就试着回忆3遍（重复测试）。结果发现，5分钟后重复学习组回忆准确率83%，高于重复测试组10%；但是一周后重复测试组记忆保持达到61%，反超重复学习组20%以上。因此，当我们需要以有限的复习时间穿越无限的知识海洋时，自己考自己就是学习加速的风帆。

自己考自己，第二大好处是提高记忆对考试压力的对抗力。备考往往伴随着心理压力的急剧增加，考试更是令人紧张不已。相比重复学习，自我测试在抵御压力对学习和记忆的损害上效果突出。例如，一项研究将120名单词学习者随机分成两组，一组不断重复诵读记忆，另一组不断自我测试、尝试回忆。24小时后，两个组中又各有一半学习者经历了压力情境。结果表明，自我测试组学习者的记忆表现整体强于重复学习组。其中，重复自我测试组中经历压力的学习者表现和未经历压力者相当，而重复学习组中经历压力情境的学习者表现最差。因此，在面对即将到来的考试时，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如果只采用单纯的重复学习，很有可能在考场上出现头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与此相对，如果备考阶段合理采用自我测试的策略，那么在上考场前已经身经百战，自然能更好抵抗压力对记忆带来的侵害。所以，以考攻考吧！

为什么自己考自己，复习效果好

相比重复学习，自我测试之所以学习效果更优，可能是由于学习者在自我测试过程中寻找到了更有效的“记忆桥梁”。一项研究让美国大学生学习斯瓦希里语，每次呈现斯瓦希里语单词和对应的英语翻译。与此同时，学习者每次都被要求写下一个关键词（记忆媒介），以帮助他们更好记忆。在三次学习中，一组学习者均不断重复词对（重复学习组），另一组学习者则插入回忆测试（自我测试组)。一周后，自我测试组的成绩是重复学习组的3倍。与此同时，如果给学习者提供学习时写下的关键词作为提示，重复学习组的记忆表现从15%提高到30%。这提示，可能正是一个个 “关键词”架起了记忆桥梁，让学习者在考试中得以准确提取学习内容。学习中插入自我测试，这一过程促进了线索与识记、提取的整合。即使在学习过程中，关键词没能即刻发挥作用，自我测试也能促使“关键词”从无效向有效转变。

神经影像学研究进一步揭示出，相比重复学习，考一考增强了脑的记忆中枢——海马与其他脑区的连接，实实在在地架起了“记忆的桥梁”。在实验中，一组学习者重复学习单词对，另一组学习者则在学一遍后，依据线索选择配对单词（和考试一样！）。结果发现，相比重复学习组，考一考这组的海马体与主管高级认知的腹外侧前额叶、内侧前额叶以及后扣带皮层等脑区之间的功能连接增加。因此，在学习过程中插入测试，学习获得的信息会像一张渔网一样不断被织补，海马体将这些相关信息更新整合到一起，和前额叶形成良好网络，更好地支持记忆检索，并不断开拓和锻炼了参与信息整合的其他脑区建构信息传递的“高速公路”，为后续记忆检索提供了更好的基础。

以考攻考有窍门

难度系数很重要。一项元分析总结了有关的331个研究，结果发现，考一考带来的好处主要来源于测试时提取信息所需要付出的努力程度。在提取信息的过程中，学习者感到越费劲，需要付出的努力更多，那么最终形成的记忆痕迹就越稳固。没有任何线索的自由回忆就比填空、选择题更有效，而填空题又比选择题更有效。因此，在自己考自己时，应更多选择大段论述、或者不提供任何线索的自由回忆，减少或不使用填空、选择题等回忆难度系数偏低的测试类型。

即使会的也别放过。会的内容长期置之不理，就可能在考试中难以提取。在前述让美国大学生学斯瓦希里语单词的研究中，研究者在学习者测试后进一步将其分成4个小组，有两组学生只复习出错的单词，后续考试分别只考错词和所有单词；另外两组学生则所有词都复习，考试时分别只考错词和所有单词。结果显示，虽然这四组的学习速度相似，但是一周后只有接受全部单词考核的两组学习者能记住80%单词，而只考错词的两组学习者只能记住约1/3的单词。因此，即使是学会的内容也不应该放过，有必要将其放在进一步的自我测试中，从而有效巩固记忆。

传道授业更解惑。考试发现问题怎么办？当当小老师，试着把自己出现问题的知识点讲给别人听，教会了别人，自己记得更牢靠。学习研究证实，以教代学更有可能促进长时记忆。例如，一项研究将学习者分成两组阅读短文，一组被告知后续将有考试，另一组则被告知后续将要学习内容教给其他学生。结果表明发现，相比“为考试而学习”组，“为教学而学习”组的学生回忆了更多信息，对要点提取更好。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国家重点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