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辉

易峰的大写意花鸟画从时间跨度上可划分为两种。早期他专注于研习海派画家吴昌硕的金石重彩大写意绘画，借鉴并融入了北派碑学的书法体系，在用笔上追求厚重与苍茫，用色亦非常浓烈，因此得名“金石重彩大写意花鸟画”。易峰的这类花鸟画是在笃定自信的笔墨色彩中追求老辣、遒劲的金石之味。他的另一种风格是近些年以20世纪海派画学为根基，上溯明清文人花鸟画体系的系列作品，尤其是追摩徐渭、吕纪等人的经典力作。而且我观察到，易峰把很多吕纪工笔描绘的仙鹤、鹭鸶等用水墨写意的方式进行转化，并在转化过程中改变了原来金石大写意的书写方法，取而代之的是以草书入画，追求率意、飘逸、淡雅的笔情墨趣。

同时，易峰的花鸟画中还留存着一份古朴稚拙的意趣，这与当下众多画风鲜亮、描绘真切的花鸟画恰恰相反。他在对古代文人花鸟画转化的过程中又将这种古朴稚拙的意趣和他对于水墨的感悟有机地结合起来。所以，在易峰的花鸟画中，对于某些局部的塑造便采用了没骨画法和皴擦用笔，例如他的“鹭鸶”题材，鸟身上的翎毛完全是用写意的方法点到为止，将笔墨的灵活性与物象的鲜活感结合得恰到好处，这也说明了易峰在创作中追求的是一种写意情怀与文静之气。

易峰的笔墨转化对当代花鸟画的发展有着重要意义，因为20世纪以来学习和模仿吴昌硕金石大写意花鸟技法的画家太多，基本形成了一种公式化、概念化的绘画模式，只有极少数画家能够在此基础上画出新意。所以，易峰能够从吴昌硕大写意花鸟画的角度转溯到明清文人花鸟画的高度，不仅在笔墨特点上呈现出格调不俗的气象，而且为当代花鸟画的发展引出了新的探索方向。

另外需要提及的是，易峰的花鸟画创作没有离开文人绘画的传统。其一，他的作品仍旧表现的是文人的情志与心境，所以花鸟画中流露出来的淡雅、高洁、冷逸都属于文人追逐的境界和格调，这种绘画主旨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和80年代花鸟画的现代性变革有着很大的区别。其二，易峰笔下花鸟画主题多是为表达画家的精神寓意服务，与诸多当代画家千方百计不断拓展可入画题材的趋势相比，他显然是有意识地持守了传统花鸟的经典题材，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亦是体现了当代花鸟画回溯传统的潮流与现象。

易峰以大写意花鸟作品来体现画家的人文关怀与精神诉求，其实质是在回归传统的过程中避开了现当代花鸟画的陈旧模式与固定思维，更好地体现出传统文人画在笔墨与思想上的修炼和修为。

（作者系中国美术家协会美术理论委员会主任、《美术》杂志社社长兼主编）

易峰，原名吉跃峰。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中国画学会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荣宝斋画院教授、中国人民大学画院教授、中国艺术家生态文化工作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