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元丽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围绕我国经济发展潜力、障碍及对策,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院院长林毅夫表示,发展是解决我国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而且必须是遵循“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新发展理念的高质量发展。
我国的经济发展潜力依然巨大。林毅夫表示,经济发展依靠的是技术和产业不断创新升级。发达国家的技术和产业处于世界前沿,其创新的主要途径是通过发明。过去100多年里,发达国家经济年均增长3%左右。作为发展中国家,我国拥有“引进、消化、吸收”作为创新来源的后来者优势,改革开放40多年来,年均经济增长高达9.2%。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2019年我国人均GDP是美国的22.6%,相当于德国在1946年、日本在1956年、韩国在1985年与美国的差距水平。这三个国家,其后人均GDP维持16年每年8%以上的增长。我国经济面临人口老龄化、未来人口不增长等诸多挑战,但从后来者优势看,2035年之前,仍有年均8%的增长潜力。
当前我国经济增长低于上述潜力,在林毅夫看来,除了一些长期政策被短期化、碎片化,增加了不确定性之外,具体原因有二:一是舆论解读谬误。我们强调“不能片面追求GDP”,常被解读为“不追求GDP”。“高质量发展”,常被误解为“追求增长就要牺牲质量”。再如,认为投资拉动的经济增长不可持续,应该转变为消费拉动的发展模式,增加消费、提高生活水平是发展的目的,但上述看法忽视了消费增长的前提是收入增长,而收入增长需要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以提高生产力水平,这些都离不开投资。再如,将创新等同于发明,实际上,我国85%的制造业仍属传统产业,还有许多“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机会。二是理论界存在片面认知。有观点认为,人口红利是我国经济高速增长的主因,实际上,经济增长主要依靠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在改革开放以来年均9.2%的增长中,由人口红利所带来的劳动力增长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最多是1个百分点。还有观点认为,经济增长与经济体量呈负相关,体量越大,增速越慢,当经济体量赶上美国时,增长率就要与美国一样,降至3%左右。实际上,2000年,我国经济体量是1978年的8倍,但从2000年到2010年,年均增长10.6%,快于1978年到2000年的年均9.7%,这说明经济增速与体量并不存在因果关系。
那么,如何实现高质量发展?林毅夫表示,一要减少政策合成谬误。明确哪些是长期政策,哪些是短期措施,避免长期政策短期化。同时要协调各部门的政策举措,避免出现政策碎片化。二要厘清经济发展路径。改变“高质量发展就要放弃增长速度”的片面认识;转变“不能片面追求GDP就是不追求GDP”的观点;改变“只有消费才能拉动经济增长”的认识,重新树立“投资是提高劳动生产率的最主要手段”的观念,不能因为出现盲目投资和重复投资,就简单“一刀切”地放弃投资;不要过分夸大“人口红利”对经济发展的贡献,充分认识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对经济发展的主要作用。三要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增强国内循环的内生动力,提升国际循环的质量和水平,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的韧性和安全水平,推进城乡融合和区域协调发展,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