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一条不熟悉的河，在没有前人给出经验、没有船桥接驳的情况下，只能是以身试水，摸着石头过河，以较为保守甚至原始的办法逐步试探。中核集团秦山核电技术业务总监、中国大陆首批核电操纵员之一的朱晓斌，就是那个摸着石头过河的人。

从0到1，从30万千瓦到60万千瓦，再到百万千瓦，中国核电自主建设能力实现“三级跳”。与朱晓斌同为中国大陆首批核电的操纵员们，也把自己的职业生涯全部奉献给了核电事业，成为“从无到有”的见证者和亲历者。

说起来，核电操纵员这个岗位并不被外界所熟知，却是核电安全稳定运行的关键一环。“主控室作为核电站最重要的单位之一，相当于核电站的‘大脑’。里面每个机组一般有2-3名操纵员，他们的任务就是确保反应堆的安全，保障核电机组的稳定运行。”朱晓斌解释说。

秦山核电站是我国自行设计、建造和运行管理的第一座30万千瓦压水堆核电站，当年从筹备到投产并没有完整的体系可参考。“成为秦山核电站的操纵员不易，想做首批操纵员更难。”谈到过去的经历，朱晓斌感慨万千。

踩稳一步，再迈一步。秦山核电站开始建设后，朱晓斌和同事们大多走出去“取经”。培训的过程异常艰苦，他曾在宝钢自备电厂、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前南斯拉夫核电站、西班牙核电模拟机、清华大学核电模拟机等接受培训。历经四年多，共学习100多门课程、通过几十次考试、完成主控室运行操作全模拟训练，最终经过核安全考试，才成为中国大陆的第一批核电主控室操纵员。

先行者过“河”，会在“河道里”留下“石头路标”。“如今的操纵员培训比以前更加规范。”朱晓斌介绍，如今的核电站操纵员职业发展路径一般为“现场操作员-操纵员-高级操纵员-值长”。考取操纵员执照前，一般需要3-4年的现场工作经验，并完成操纵员培训。考取高级操纵员执照前，应在操纵员岗位上工作两年以上，并完成高级操纵员培训。“整个培训过程，特别像本科毕业后考研，硕士毕业以后再用两三年考博士。”

“机器比人更可靠”，这是核电运行中的安全谚语。但被称为核电“黄金人”的操纵员们，却是一群比机器更苛刻的人。核电安全，多低的失误概率都不被允许，有了他们日夜坚守保驾护航，一切行动指令传达才平稳有序，核电站安全稳定运行才得以万无一失。

从“摸着石头过河”到“蹚出一条新路”，勇于探索、敢于先行，更需小心谨慎、稳妥安全。“从事核事业需要非常专注和投入，尤其对核工业人的职业安全素养要求很高。”在朱晓斌看来，核电是国之重器，“安全第一”是核电发展的生命线。

很多人“谈核色变”，朱晓斌摆摆手笑着说，“核电操纵员应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职业之一。为什么呢？在核电站工作期间，其放射性是可以第一时间被检测到且能被溯源的。对于我们工作人员来说，在核电站工作反而很安全。”

在核工业领域一干就是39年，朱晓斌感叹，与自己同龄的中国大陆首批核电操纵员们已渐渐老去，身处新时代的核电新生力量正焕发生机。他期待，能有越来越多的青年投身核工业。“这份工作相对单调、枯燥而且辛苦，也不容易出名，但人一辈子做好一个工程，也是值得的。”

对后辈们再说点什么呢？朱晓斌想了想，坚定地说：“核安全高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