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我对医学的认知非常懵懂,只是觉得做医生非常“高大上”,而且是个“技术活”,非常适合当时“不善言辞”的自己。随着在医学之路上慢慢“摸爬滚打”,我越来越发现医学不仅仅只是个“技术活”。拥有医生这个称谓,不仅意味着需要葆有一颗不断学习的进取之心,还意味着要对医学有一颗虔诚之心,要敬畏每一个生命,更要有信念和同理心。也正是因为坚持这样的信念,我在从医之路上也收获了满满的感动与进步。
患者和家属的信任给了医生“搏一下”的勇气
还记得几年前,当时还是一名主治医师的我在妇科普通门诊接诊了一位50岁左右、腹围增大且骨瘦如柴的患者,当时她已经无法正常走路,被家属推着轮椅进到我的诊室。她是外地患者,当地医生无法明确患者疾病性质且考虑到病情复杂,推荐她到复旦肿瘤医院来诊治。这位患者状态非常差,且家庭情况也比较特殊,是她的姐姐和外甥陪着一起来看病的。当时的我对于这种复杂的情况,是有些许畏惧的。但患者家属的一句话让我颇为感动,他说,“夏医生,您放手治,不用考虑其他,如果真不好,我们也不会怪您。”
经过一系列检查和评估后,这位患者经腹水穿刺仍无法明确疾病性质,而后我决定给予她剖腹探查,探查术后终于明确她患的是晚期卵巢透明细胞癌。虽然明确了诊断,但患者身体情况非常差,这个时候给予后续的积极治疗很可能“雪上加霜”。我当时有过很多犹豫和徘徊,到底是给予更积极的治疗还是相对姑息的治疗?患者和家属自始至终的信任和托付,给了我“搏一下”的勇气。经过化疗后,患者情况开始好转,能慢慢开始自己吃东西,可以在病房慢慢散步。
不幸的是,患者在外院一次输血过程中发生过敏性休克去世了。患者过世之后,家属又特地来到我的诊室,他们不仅没有一句怨言,而且还用非常感恩和理解的语气跟我说:“夏医生,您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谢谢您。”患者家属的话让我至今想来仍非常感动。
医生和患者,虽然是两个不同的角色,但医患彼此的信任,让我更加领悟“医生”这个角色的真谛,使我在医学道路上更富有同理心,对医学更虔诚,也更敢于为患者的救治“冒风险”。
“医生是看病救人的,一定要把重点放在临床上”
“医生是看病救人的,你一定要把重点放在临床上,要对每一个病人好。即使做科研,也要以人为本,在临床的基础上做有意义的科研,医学科研最终要服务于临床,要让肿瘤患者生存获益。”作为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第一届临床医学八年制专业的医学生,学校对于我们的培养方向一直存有争议,到底是重临床,还是重科研?我的导师吴小华教授一直坚持培养我们的临床能力,这些话也一直牢记于我心中,并贯穿于我的医学之路。
我在研究生学习及担任住院医师的时候,会定期去导师门诊“抄方”。其间我见到了很多治疗失败的晚期宫颈癌患者。这时候,我的老师总是一脸惋惜地跟我说:“这些患者大多生存期不超过一年,而这样的患者中国还有很多,我们要多做研究,看看能在这方面做些什么工作。”当时的我并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随着认识和学习的加深,我逐渐认识到宫颈癌这种疾病是一种发展中国家好发的疾病。在欧美发达国家,这种疾病的发病率越来越低,年新发病率已经不足4000例,而我们国家一年仍有12~13万例新发患者。虽然拥有庞大的患者群体,但我们所学习参考的指南、文献却很多出自欧美国家几十年前的数据。作为一名年轻医生,我们有责任和义务,为疾病的防治和科学研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党的二十大指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创新是第一动力。在宫颈癌临床研究中,我们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走出属于自己的创新之路。首先,我们要加大宣传,通过多媒介多渠道,向群众普及这个疾病的知识,疫苗、早期筛查,将疾病阻断在癌前病变之前;另一方面,我们自身要不断提高自己的医学技术,加大医联体的合作,开展规范化治疗的巡讲,让更多的患者能够接受到规范化的治疗。
在吴小华教授的带领下,我院肿瘤妇科是中国第一个开展腹式宫颈癌保育根治术的肿瘤中心,也是目前全球开展此类术式最多的中心。而在晚期宫颈癌领域,我们团队在基础研究和转化医学上也做了很多的工作,发表了一系列的文章,形成了许多改变国际诊治指南的“复旦标准”和“中国方案”。
去年,我自己也有幸以第一作者代表我们团队在国际顶刊《自然·通讯》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免疫联合抗血管治疗在晚期宫颈癌中的临床研究的报道,这种联合治疗模式疗效较传统化疗更优更持久,并且基于这个研究的前期数据,我们首次提出在晚期宫颈癌一线治疗去化疗的理念,目前临床试验也正在进行中,未来极有可能改变晚期宫颈癌患者的治疗模式。
在目前宫颈癌临床研究领域,中国医学专家已经获得了众多原创的新的临床科研成果。我们始终坚信,“医学梦,强国梦”。当我深入学习党的二十大报告后,更让我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践行在临床科研一线。在从医之路上,我要求自己务必谦虚谨慎,艰苦奋斗,始终怀有对医学的虔诚之心,不断探索,致力于形成更多具有创新引领的新理念、新技术、新方案,不断造福我们的肿瘤患者。
(作者系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副主任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