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筝

冬冬是我的小外甥，今年5岁。他，大脑袋，胖墩墩的，可招人喜爱啦。自从有了说话的本领，不管是谁，一见面，他就小手紧紧拉着你，扑闪着黑亮的大眼睛，问：“这是什？”“那是什？”“为什？”不知为什么，他总把那个“么”字省略掉。我虽然大学毕业，可有时也被他给问住。比如，冬冬家挨着什刹海，他见岸边围着铁栅栏，就问了：“为什这样？”我说：“怕人掉到水里呗。”谁知他眼睛一闪，一溜烟儿跑到铁栅栏旁，先把大脑袋“安全”地送过铁栏杆，随后身子也钻了过去。我急得直喊，他却一边冲我拍手乐，一边很不以为然地问：“舅舅，我怎么就掉不到水里？”

瞧，冬冬多淘气呀！然而他的小伙伴们拥护他，邻居们喜欢他。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来到姐姐家，只见冬冬一个人正摆弄着一个大风筝。“冬冬，妈妈呢？”我问。

“为什这晚才来？”照例，他劈头就是一个“为什”，然后指指闹钟，委屈地说，“妈妈去上课，从7点走的，说这个针走两个格就回来，可它半天也不走一下。”我忍不住笑了，怪不得小外甥怨我来晚了呢。

我们决定去放风筝。冬冬叫来了大炬（别看他叫“大”炬，个头还没冬冬高呢），他们的风筝是一块儿新买的。

我把两个风筝放起来，又把拉绳分别交给冬冬和大炬。风筝越放越高，他们高兴极了，嚷着：“噢，飞呀！飞呀！”

突然，一阵风猛地吹过来，大炬的风筝呼地一下被风刮跑了。大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个劲儿跺着脚：“风筝！风筝！我要风筝！”我回头一看，冬冬还在高兴地放着，就说：“冬冬，还不快把你的收起来。”冬冬没听见，继续放着。我又大声冲他喊：“你怎么不懂事呀！大炬看见你的风筝更该哭了！”冬冬这才知道大炬的风筝跑了，但他却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提着风筝跑过来，对大炬说：“给，放这个。”

我一下愣住了。两个孩子的小手紧紧地拉着线绳，大炬挂着泪痕的脸蛋上，两个小酒窝儿又乐开了，他们使劲嚷着：“噢——噢——飞呀！飞呀！”

姐姐回来了，见冬冬把风筝送给了大炬，抱起他来亲了好几下，说：“又是舅舅教你的吧？”

我的脸好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吱儿吱儿鞋

天气热了，妈妈抱着夏夏到理发馆去了一趟，回来后，他圆圆的大脑袋被剃成了秃瓢儿，光光的，亮亮的，就像电视里那个“一休哥”。

夏夏招人喜欢，不论是西屋的王姥姥，南屋的张大妈，还是前院的李叔叔，谁见了他，都要和他逗一逗，玩一玩。

最喜欢夏夏的，还是北屋的常爷爷。瞧，常爷爷早上遛弯儿回来，给夏夏带来一双吱儿吱儿鞋。常爷爷说：这鞋的样子跟凉鞋一样，可鞋跟那儿安了一个小哨儿，穿上它一踩地，小哨儿就“吱儿——吱儿——”地响，可好听了。

夏夏高兴极了，他穿上吱儿吱儿鞋满院子跑起来。顿时，全院都能听到“吱儿——吱儿——”的响声。夏夏走到哪儿，吱儿吱儿的声音就跟到哪儿，他还学着“一休”的样儿，唱起了“咯叽咯叽咯叽”，别提有多神气啦！

这几天，天气越来越热了，夏夏中午不睡觉，却天天跑到大树底下来玩，吱儿吱儿，吱儿吱儿，夏夏跑个不停，鞋也叫个不停。

咦，渐渐地夏夏发现院子里谁也不来和他玩了，院子里好安静啊！夏夏学着一休的样子，大眼睛一转，终于明白了，别人都在睡午觉呢！他想，吵别人睡觉多不应该啊！他赶紧脱下吱儿吱儿鞋，光着小脚丫，来到常爷爷屋里。常爷爷正心烦地摇着大蒲扇，还没睡着呢。夏夏有点难过，泪珠儿差点掉下来，他说：“常爷爷，是我吵着您了……”

以后呢，中午休息时，院子里再也听不到吱儿吱儿鞋的响声了。只有每天一早儿，夏夏跟着常爷爷去公园散步，他才穿上那双心爱的吱儿吱儿鞋，迈开大步，“吱儿——吱儿——”地走着，那响声好听极了，就像早晨的鸟儿在唱歌。

（作者系《北京日报》高级编辑，北京市杂文学会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