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生态周刊

走进“天下黄土第一塬”

一起听老树传说

萧学禹

《 人民政协报 》 ( 2023年08月31日   第 05 版)

爱情荚

甘肃省政协开展“古树名木保护利用,建设生态家园”专题调研。图为卧龙松。

陇东庆阳,黄土厚重,沟壑纵横,万木争盛。

入伏之初,甘肃省政协农业和农村工作委员会与甘肃省林草局联合开展“古树名木保护利用,建设生态家园”专题调研,第一站便踏入“天下黄土第一塬”——董志塬。这里普查在册的古树名木接近1100株,基本全部建档保护,后续可以列入保护的古树,更是多不胜数,当地有关老树的传说层出不穷。

卧龙松

庆城古称庆州,是周朝先祖的发祥地,这里处处散布着周先祖时代的文明印记和传说,历史和先人留下了无数承载着乡愁的老树。

玄马镇柏树村境内,有一片古侧柏树林,这些老树是嘉庆十年(1805年)当地名门望族贾琳,为“金头大元帅”贾岩及其先祖修建祠堂所栽。贾岩,系北宋将领,率领家丁兵将,从河南开封奔赴庆阳一带,抗击西夏,战功卓著,屡受宋哲宗嘉奖并赐袍带。后因奸人所害,命丧环县山城,头颅被砍,所幸尸身被坐骑驮回。朝廷感念其功,恩制金头一尊,厚葬于庆城南十里坪,卒年52岁,故称“金头大元帅”。当时共选栽柏松槐槓栎等名木606株,占地60亩。

柏树寓长辈、松树寓子孙、槐树寓怀抱、槓树寓钱粮、栎树寓喜乐,期盼家族兴盛,子孙绵延。历经岁月沧桑,这些平均树龄220岁之久的古树群,大多已经消失,现存古树52株,其中50株为古柏,其余一株为辽东栎,一株为古松树。

仅存的这株古松树,在近现代又经历了一次“生死劫”。有人以古树在自家地界为由,砍伐取材,很快百年老树被连根推倒,半侧树根被刨挖伐尽,所幸被村中一些有识之士发现,拼死护下老树。从此这株唯一幸存的古松,再也没有扶直站起,一直静静地躺卧于地。令人惊奇的是,经历劫难的老树,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当地人念其不屈,睹其形态,俗称“卧倒松”。

古松横卧,树梢高昂,枝叶茂密,树身秀长,一波三曲,形似游龙。调研组有人提议“此树神似卧龙,应称卧龙松”,大家连连赞许,“卧倒松”改“卧龙松”,立时成为共识。“卧龙松”劫后重生,犹如此地主人“金头大元帅”气节不可磨灭,不屈的精神,正是他们共有的品质。

爱情荚

宁县古称宁州,地处董志塬腹地。此处建郡置县已历千年,文风昌盛,民风质朴,底蕴沉雄,周先祖公刘曾在此地立国;因此地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地位殊甚,是历代中原王朝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战略要地;秦始皇曾在此地修建直道,其后历代王朝更加重营建;在不断纷争与纠葛之中,古义渠人也曾在此建都。说起古代诸侯小国义渠国,许多人不甚了解,谈起花木兰替父从军,却是妇孺皆知,其实当年花木兰从军,主要是与义渠人交战。

宁县的子午岭原始森林是中国黄土高原上最大最美的原始森林。这里古树资源丰富,品类繁多,境内现有古树17科21属601棵,占庆阳全市古树总量的近60%,极具观赏性和研究价值,其中树龄最大的高达6300年,堪称旷世瑰宝,是见证中华文明的“活化石”,名副其实的绿色古董。

新庄镇新华村内,有一棵树龄1400多年的皂荚树,树高近17米、地围近6米,冠幅234平方米,比篮球场一半还大,是难得一见的“千年皂荚王”。

树大招风,古木多劫。20世纪60年代,因当地居民缺衣少食,将皂荚树东侧一枝砍伐,作为烧材,中间相连的二枝主干,仍然被人不断用镢头刨取做烧材,使得底部主干完全中空,中空的躯干,深可容纳一人身体,千年古树,险些毁于一旦。50年来,整株老树虽然仅靠半侧树皮,顽强支撑庞大的树干树冠,却依然茂盛生长。多年来,林草管理部门想方设法开展管护,千方百计使其不衰。

“皂荚王”在这片土地植根,与世人共度千年,默默付出自己的皂荚,供人们充当药材、清洗日用,净化这方土地。有人感其肉断筋连,恩爱不离,以“爱情荚”“连理树”相称,视其为“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爱情神树。当地人认为古树通灵,有求必应,披红挂彩者络绎不绝,祈求有情人终成眷属者纷至沓来。“一切有为法,得成于忍”,“爱情荚”忍中求生,是“长相守”信念的写照。

凤凰楸

湘乐镇小坳村境内,有一棵大楸树,这棵硕大无比的古楸树,栽于唐朝,树龄1300年之久,树高22米、胸围7.34米、树冠大如华盖,冠幅宽大近300平方米。相传因其独木成林,引来凤凰,被称为“凤凰楸”。

放眼望去,凤凰楸在主干2米处枝分3杈,向南伸展的一枝,的确状如孔雀形似凤凰,可谓名不虚传。西边一枝虽已干枯,其枯枝亦美若鹿角,十分难得。

更为稀奇的是,此树一到夏秋时节,枯枝老茎上,会长出花果,因其花果极具入药功效,此树俨然成了知情者眼中无比神圣的药王神树。

佛手桃

湘乐镇方寨村境内,宁盘乡村公路旁,长有一棵核桃树,传说树龄高达500年,树高近19米,地围近6米,冠幅437平方米,比篮球场还大。树体生长旺盛,枝繁叶茂,近看形如伞状,远看又如巨掌擎天,有人称其为“佛手桃”。

一棵老树,便是一处精神家园;一棵老树,便是乡愁信仰。这方水土养育的人们,无不恩泽于这棵古树的荫护成长,总有说不完的故事。至今,老树依旧生机勃勃,每年依旧能采青皮核桃2000多斤。

人与自然和社会,本是统一整体,相生相克是不变的天道规则,大家谁都依赖着彼此,谁都经不起谁的伤害和反噬。如今,这些无口能言的老树,在人们的保护之下,生长得愈发繁茂,绿满人间,默默滋润着西北黄土高原……

(作者系甘肃省政协农业和农村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一级调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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