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置于2024年经济工作九大重点任务的第一项。会议指出要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特别是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新质生产力。

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关键要素。正确认识颠覆性技术的本质特征，对于理解2023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具有重要意义。中国工程院原院长徐匡迪曾在“机械与运载工程科技2035发展战略”国际高端论坛上指出颠覆性技术是创新的“顶峰”，是一种“改变游戏规则”的前沿技术。真正的颠覆性技术具有两个共性：一是基于坚实的科学原理，它不是神话或幻想，而是对科学原理的创新性应用；二是跨学科、跨领域的集成创新，并非设计、材料、工艺领域的“线性创新”。

颠覆性技术能够改变游戏规则，改变产业格局，在经济发展中产生“换道”超车的效果，突破新“赛道”上的关键核心技术将产生新质生产力。如新能源电车用电能驱动取代燃油驱动，颠覆了以内燃机为主和变速器为主的传统燃油车体系，具有零排放、能源利用率高、加速快等明显优势，打破了原有行业的技术垄断局面，创造出一个全新赛道，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换道”超车发展模式。从环保和能源效率上看，新能源电车改变了传统燃油车排放尾气造成污染的格局，同时提供更高的动力传动效率，产生显著的环保效益；从用户体验上看，新能源电动车在静音驾驶和起步加速方面具有突出优势，同时还融合了先进的智能互联技术，相比传统燃油车具有更卓越的驾驶体验。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IT科技创新是引领高质量发展的核心驱动力。但是，我国IT生态核心的芯片产业和基础软件产业主要构建在国外主导的X86和ARM两大私有指令集基础之上，这是我国整个IT生态长期受制于人的根源。2010年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计算机科学部门创造了一种通用的计算机芯片指令集RISC-V，采取开源模式，打破了指令集架构授权、指令扩展授权和商业IP核授权的三重垄断。除了采用开源模式外，RISC-V具有可扩展和模块化等先进技术特性，能够满足智能物联的计算环境下对计算性能的灵活需求，是计算生产力发展的必然选择。因此RISC-V非常有希望打破X86和ARM的垄断，为中国掌握IT产业发展主动权提供了重要的机遇，提供了新的赛道。

通过及早部署和发展RISC-V芯片产业和基础软件产业，可以在“芯片制造”和“基础软件”产生类似从传统油车到新能源电动车的“换道”超车的效果。2023年中国科学院部署了前瞻战略科技先导专项“RISC-V基础软件”，布局了4个研究方向、12个模块、上百项关键技术，联合国内产学研优势力量，强化基础研究和技术研发的有效衔接，开展战略导向的体系化基础研究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一方面，培养造就高端人才积极参与国际社区治理，争取主导更多的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开源项目，对于一些涉及生态话语权的核心技术，力争主导关键环节，形成战略平衡；另一方面，联合科研机构、高校同头部企业开展联合攻关，力争在“新赛道”上，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建立自主可控的信息技术体系。

颠覆性技术是基于对科学原理的正确理解，而不是对科学原理的颠覆，核心是“创新性应用”和“集成创新”。具备坚实的科学原理的基础知识，是能够产生颠覆性技术的基本前提。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理查德·费曼曾经说过一句名言，What I cannot create, I do not understand（凡是我不能创造的，我就不能真正理解）。在创新成为我们社会的主旋律，颠覆性技术成为我们发展经济的新质生产力的时候，正确理解创新，正确理解颠覆性技术显得尤为重要，任何脱离了基本科学原理的奇思妙想，可能就会成为神话和幻想。

同时，颠覆性技术具有创新性和前沿性本质特征，因此在刚出现的时候，很难获得大多数人的认同，甚至无法理解，社会对于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创新应给予宽容、理解与支持。只有全社会对颠覆性技术有了科学、公正、正确的认识和认同，才能落实好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的要求，推动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新质生产力。

（作者系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科学院软件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