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民意周刊

书山有路

王树理

《 人民政协报 》 ( 2024年03月18日   第 07 版)

“书山有路勤为径”,但仅仅有“勤”还不够。它的下一句“学海无涯苦作舟”就告诉人们,要学有所成,除了“勤”,还要特别能吃苦。而且“书路”是蜿蜒曲折的,要攀登“书山”光辉的顶点,还必须坚持不懈地探索,以“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知难而进,持之以恒,这样才能领略书径的深谷险隘,闯过激流险滩,欣赏无限风光。

我从小学四年级起就坚持阅读课外书。那时,我家的东邻曾在某县担任过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退休时带回了一些图书。我有幸沾光,去他家读了一些似懂非懂的书籍,从《踢鬼的故事》《少儿启蒙读物》到《当代京剧四大名旦》……在朦胧与模糊中摸索每一个文字的含义。时间久了,我也能一知半解地讲解一些比较浅显的古文,学校老师便借给我一本《四角号码词典》和《记叙文写作指导》,让我第一次在攀登“书山”的道路上有了一根竹杖。

40年前,我游江西抚州临川,读到明代著名大师汤显祖家族的汤氏宗谱。其中有汤显祖《题寒光寺》的一副楹联:“天地间都是文章,妙处还须自得;身心外别无道理,静中最好寻思”。我觉此联甚妙,深得学子“书山”攀登之奥妙,遂从文中摘出。数年来每读此联,便如师在眼前,耳提面命,故不敢一日自废堕。

读书需要开动脑筋,思考是攀登书山的窍门。一目两三行,翻得哗哗响的囫囵吞枣,是不能用于精读图书的。

上世纪70年代初,我所在部队奉命到怀来县洋河滩农场种水稻。这地方正是桑干河与洋河的交界处。当年丁玲女士写作《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其中故事的发生地暖水屯就是离我们驻地不远的温泉村。丁玲的这本书写完之后,先以《桑干河上》为书名,作为“中国人民文艺丛书”之一出版,并送了一部分样书给当地群众。我在温泉村见到这本《桑干河上》的时候,距离它的出版时间已经过去了21年。我利用劳动间隙把这部小说反复看了三遍,不仅让我从文学的角度理解了丁玲的创作,更让我对文字之外发生在新中国成立前夕的农村土地改革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并对我多年以后从事县域行政领导工作产生了很有意义的帮助。同是那段时间,我还读了多勃罗沃尔斯基的《三个穿灰大衣的人》,因为只是粗枝大叶地读了一遍,所以印象淡薄。可见,图书精读与粗读,效果大相径庭。

“书山”的路蜿蜒曲折,虽然给攀登增添了难度,但同时也给攀登者带来了曲径探幽的乐趣和上下求索的获得感与充实欲。且不说凿壁偷光、囊萤映雪之类的故事,即以在读书过程中受到某种启发而另辟蹊径或借他山之石以攻玉而成就一番大业的例子就不胜枚举。

以汤显祖的戏剧“临川四梦”为例,自明代以来,许多认真阅读和改编的人,都从不同角度生发出众芳吐艳的花朵:清朝的康熙皇帝同意超揆和尚认为《牡丹亭》是旨在说禅;而《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则让林黛玉变为杜丽娘的化身与写照;还有不少身居官位的人,在看了《邯郸记》《南柯记》后幡然醒悟,甚至痛哭流涕,抛却幻想,或甘心为民,或追随致力于国家的发展而奋起。

王国维先生一生在中学与西学间挹注彼此,催开奇蕊丛簇,将国学和新文化弘扬得光耀四射;陈景润陶醉于数学的海洋,摘得了数学王冠上的明珠“哥德巴赫猜想”;身残志坚的张海迪,因为苦读诗书,在繁忙的政务之余,发表了许多文学作品,成为优秀的文学作者……凡此种种,无一不在说明“读书好,读书多了无价宝”。可见,只要坚持在求学的道路上寻微探幽,不断克服困难,总能取得不凡的成就。

(作者系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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