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读书

中西方童话美学的融合

——评赵丽宏长篇童话小说《月光蟋蟀》

陈天中

《 人民政协报 》 ( 2024年08月07日   第 12 版)

《月光蟋蟀》

童话是儿童文学重要体裁之一,通常通过丰富的幻想和夸张、象征、拟人等手法塑造有趣的形象,讲述适宜儿童阅读的故事。随着童话创作实践和理论的发展,童话不仅仅为儿童所喜爱,不少成年人也喜欢阅读童话。赵丽宏的新作《月光蟋蟀》就是一部大人小孩都喜爱的童话作品。

作品以《月光蟋蟀》为题,书名第一印象就给读者烙上东方美学印记。“月光”和“蟋蟀”两者单独并无特殊含义,但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便好似起了化学反应生成新的物象,像李白“疑是地上霜”的月光、孟浩然“江清月近人”的月光、白居易“露似珍珠月似弓”的月光……而这里的蟋蟀,更让人联想起“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的场景,整体给人以“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的东方美学想象。当然,蟋蟀以其好斗的特点为大家所熟悉,作品以此为题也给我们一种强烈的阅读期待。

果然,开篇序曲月光下的田园交响音乐会便震撼了我们的视听。作品以诗性的语言,将我们带进自然界的交响乐团,在各种“乐器”和“声部”中穿行。作家不惜笔墨,渲染着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层层推进,最后将故事的两个主角“玉顶”和“铁头”推入舞台的聚光灯下。当“铁头”不幸被蟋蟀猎人虏走后,“玉顶”伤心得茶饭不思,在梦乡中被两位小朋友带走。“玉顶”来到男孩家里之后,看到的是带有浓郁中国韵味的南纸铺。通过对环境和笔墨纸砚的描写,作家巧妙地将中国元素呈现在故事当中,读来令人有别样的艺术感受。

童话在我国古已有之,王泉根教授认为,唐代作家段成式采集整理的《酉阳杂俎》是中国第一部童话集。随着“童话”一词被引进到中国,西方对中国童话的影响,体现在童话作品的大量传入,以及思想观念和文学理论的冲击上,促进作家更多地以儿童为中心,以儿童视角将物拟成“人”,赋予其以人的情感、人的语言、人的思想等来写故事。

《月光蟋蟀》便将人的情感、语言、思想赋予蟋蟀身上。非但如此,作家还抓取蟋蟀的生物学特征,比如通过振动翅膀鸣响传达信息、通过触角辨别方向、通过牙齿撕咬来格斗等,运用蟋蟀的第一视角来观察世界,推进故事发展。故事中对草地的描写、对洞穴的描写、对蟋蟀之间打斗的描写,甚至是蟋蟀被捕时的细节,关在盆里的细节等,无一不展示出作家严谨的创作态度和精准、深厚的文学功底。作家调动童年经验,将蟋蟀的每一个生活细节都写得丝丝入扣,显示出其超强的童年记忆,以及细致和耐心。作品营造了一个微观视域的画面效果,将读者带入一个神奇的昆虫眼里的世界,读来新奇而有趣,令人爱不释手。

同赵丽宏之前创作的《树孩》一样,《月光蟋蟀》偏向抒情型童话。赵丽宏通过以动物为主角的童话叙事,结合现实生活进行艺术想象,创作出介于幻想与现实之间的童话小说。这种小说从儿童的视角来看是契合儿童审美的,从文学机理上看是嵌入儿童内心的,以儿童观的逻辑自洽。更难能可贵的是,作家遵从客观世界逻辑,遵从动物与人类无法直接沟通对话的现实,巧妙地将这两个世界的交流艺术地融会起来了,打通了现实与幻想世界的秘密通道,这是对儿童情趣和审美要求的更高难度的挑战。作家用童话的叙事,表达了对弱小生命悲悯的情怀,表现出对生命的尊重、赞美与眷恋,给了我们关于生命的更深层次的思考。

在笔者看来,《月光蟋蟀》的艺术特色最为突出的是诗性的表达。故事从月光中的音乐会开始,在月光中音乐会结束,很多章节里不时有月光描写,通篇浸润在诗性语言当中。作为诗人、散文家、编辑家于一身的赵丽宏,经过十年的儿童文学创作,早已转身成为儿童文学作家。他怀着一颗未泯童心,充分发挥诗人、散文家的文学底蕴,用生动传神、具有感染力的语言,将他对儿童的喜爱表达得淋漓尽致。其细腻情感化的表达,对真善美的由衷追求,在《月光蟋蟀》里表露无遗,让读者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共鸣,给人以温情、感动和憧憬。可以说,这是一部适合大人和小孩阅读的、有关生命教育的、充满哲思的儿童文学作品,用悲悯情怀和充满诗意的笔触谱写了一曲理想的、温暖的、动听的、充满爱的月光奏鸣曲。

(作者系儿童文学作家、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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