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歌
在我们党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许多同名同姓的革命同志,除“南北二乔”之外,新中国历史上还出现过两位李达、两位金城、两位朱光、两位郁文、两位凌云、两位李琦等。这里要讲的是“文武两刘春”的故事。
“你也是个秀才呢”
两位刘春,一位年纪大一些,1912年生于江西省吉水县,原名刘伯文,1935年在北平参加“一二·九”运动,1936年2月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和左翼文化总同盟,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曾使用李华、柳丹等名字做掩护。1937年初,因身份暴露,中共北方局和北京市委安排他去延安。北方局秘密交通约定他到西安时同中央秘密交通接头的暗号是:各持一本《唐诗三百首》,来者念杜甫诗五律《春望》的上句“国破山河在”,接应者对“城春草木深”。中央交通局姚昕同志和他接上头后,商量化名时,建议刘姓不改,万一碰到熟人不易出错。名字可取“城春草木深”中的“春”字,于是刘伯文改名刘春,并一直沿用下来。
新中国成立后,刘春历任中央民族学院副院长、院长,民族研究所所长、国家民委副主任、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
刘春任中央统战部副部长期间,一次他参加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在会上问统战部部长李维汉:“统战部的报告是谁写的?”李维汉部长回答:“是集体起草的。”毛泽东问:“谁执的笔?”李维汉答:“是刘春。”毛泽东随即问:“刘春来了没有?”刘春赶紧站起来回答说:“我是刘春。”毛泽东笑着说:“文章写得不错,你也是个秀才呢!”
刘春长时间从事少数民族工作,他钻研民族理论和民族教育,也给毛泽东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毛泽东称他是“秀才”,引得一些中央领导同志和一起工作的同事也“秀才、秀才”地叫他。
“港报猜我即刘公”
另一个刘春,原名刘长春,1918年生于河北黄骅。1935年到北平读高中,适逢震动全国的“一二·九”学生运动爆发,他立即投入学生运动的洪流。1937年11月,他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1月1日参加了山东省委直接领导的徂徕山起义,成为八路军的一员。为表示迎接新的斗争生活,以及避免和著名短跑运动员刘长春重名,他改名刘春。
入伍后,刘春历任团政治处主任、团政治委员、某军分区副政委。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历任华东军区炮兵政委、志愿军炮兵指挥所政委,军事学院炮兵系政委、炮兵学院副政委、军委炮兵政治部主任。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61年冬转入外交部工作。
1961年4月25日中国与老挝建立外交关系,中国政府任命驻越南大使何伟兼任中国驻老挝经济文化代表团团长,另从解放军选调刘春为副团长,主持日常工作。1962年6月,老挝组成民族团结政府,同年10月,刘春任中国驻老挝首任特命全权大使。
香港一家报纸不知道有两个刘春,认为中国政府对老挝高度重视,将中共中央统战部的副部长刘春调任老挝大使。香港报纸的评论,引起了刘春大使的极大兴趣,他对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刘春有了新的了解,也盼望着有机会相互结识。
“文刘春”和“武刘春”
1963年,刘春陪同老挝客人回国访问。3月7日下午6时半,毛泽东在中南海会见老挝客人,刘春提前到达,准备向毛泽东汇报。毛泽东到达后,刘春上前问候,并和毛泽东握手,自报姓名说:“我叫刘春。”毛泽东亲切地说:“噢,你也叫刘春,还有一个刘春嘛。”刘春说:“那是一位老同志。”毛泽东问:“你从哪里来的?”刘春说:“我原来在部队工作。”毛泽东问:“哪支部队?”刘春回答:“我原在22军,后调炮兵,任政治部主任。”毛泽东说:“噢,那个是文刘春,你是武刘春嘛!”
“文刘春”知道“武刘春”的名字要晚一些。1965年10月,“文刘春”参加由贺龙元帅为团长的中央代表团赴新疆,庆祝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成立10周年。贺龙同代表团成员谈话时,对“文刘春”说:“现在不止一个刘春,原来解放军就有一个刘春,现在是驻外大使,大家总是把你们两个搞混了,你是不是在‘春’字旁边加一个‘木’字,叫‘刘椿’,以示区别,好不好?”大家听了,都笑了。刘春回答说:“好是好,但这牵扯到两个人的事,还要各方面都认可,我想找外交部的刘春同志专门商量商量。”
有一次,在北京医院门诊部,值班大夫拿着病历叫“刘春”,竟然有两个老人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答“有”。“文刘春”指着“武刘春”说:“你是刘春?我找了你好多年了。”“武刘春”说:“我也找你好多年了。”两位老人互诉衷肠,特别是“武刘春”提到了毛泽东冠名“文武两刘春”的往事,两个人感慨万分,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两个刘春由此经常见面,北京医院门诊部就是他们碰头的老地方。
文武刘春的晚年交往
一文一武两刘春,年龄相差6岁,革命经历不同,性格、爱好各异,但对古典诗词都情有独钟,有共同的爱好。两个人都是北京诗词学会的会员。“文刘春”常有作品在《北京诗苑》等诗刊上发表。
1998年7月,“武刘春”收到学会寄来一本《当代咏北京诗词选》,并附函说明:“由于出版经费有限,入选作品一律以书代酬,特请鉴谅。现送去样书一册,并致谢忱。”“武刘春”不记得曾写过有关北京的诗,翻开样书一看,果然有署名刘春的诗作《瞻仰中南海毛主席故居》,诗后附有作者的简历。“武刘春”明白了,这是同名同姓的“文刘春”的作品。于是“武刘春”写了封短信加以说明,还特意去向北京医院门诊部查询了“文刘春”的详细地址和电话,派专人直接送去,将信和样书转交给“文刘春”。
20世纪90年代初,有一天“文刘春”正在家中休息。工作人员告诉他,门外一老人自称是老战友,前来看望。可当客人来到院中,“文刘春”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来人。客人问:“你是刘春同志吗?”“文刘春”回答说:“是啊,我是刘春。”来人十分激动,抱住“文刘春”的双肩失声痛哭,边哭边说:“几十年了,我可找到你了。”可“文刘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客人是谁。
客人坐定后,滔滔不绝地说起在山东抗日的往事,“文刘春”明白了,这准又是认错人,把自己当“武刘春”了。等客人情绪稳定后,“文刘春”对客人说:“我不是你要找的刘春,你认识的刘春在外交部工作。但我知道他家的地址,我让司机同志送你过去。”客人一再感谢,又一再说对不起。“文刘春”说:“两个刘春都一样,你是他的战友,也是我的战友。今天见面也是我们有缘。”后来,两个刘春见面,谈起此事,都忍不住开怀大笑。
进入21世纪,两位老人都年过八旬,他们向国管局申请搬家时,国管局的同志建议他们住进同一个小区,同楼同单元,这样就不怕找错人了,两位老人欣然同意。“武刘春”曾为两家住进一个门赋诗一首:
三大法宝党武统,克敌制胜显神通。
脱却戎装首使老,港报猜我即刘公。
领袖会见曾垂询,一文一武两刘春。
相见相识互仰慕,有缘两家今同门。
(作者系“文刘春”之子,中国延安精神研究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