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有强 靳燕

和肿瘤医生聊天，绕不开生死。

“我父亲就是肺癌去世的。”花亚伟苦涩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是一个儿子的无奈，更是一个医生的无奈。

医生的神圣，并不仅仅是救死扶伤，还有艰难的现实和自己的内心。而专业带来的理性与克制，也常被贴上“麻木”的标签，委屈与误解如影随形。

“手术成功时，患者和家属看到的只是我们的一个笑脸，而内心深处我们也和家属一样雀跃欢呼。手术效果不理想时，我们只能对病人致以报歉，而我们心底也和家属一样无奈和失落。虽然，我们从来不向患者或者家属袒露我们的这些心迹，但患者及其家属的痛苦和难过，我们都感同身受。”花亚伟说，医生与患者的悲喜都是相通的。

对于疾病，患者与医生的视角天然是不同的。“受委屈没关系，生命至上，问心无愧就好。”花亚伟微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医者与患者好比坐在一条船上，共同目标是战胜惊涛骇浪、一起抵达安全健康的港湾。

近年来，《人间世》《生门》《生命缘》《中国医生》等医疗题材纪录片越来越多，多维度记录了生死、疾病、悲欢离合和人生无常，而这些纪录片的初衷，不过是为了提醒大家更多地关注生命本身。

观照当下，花亚伟认为，健康教育至关重要：一方面，要从娃娃抓起，养成健康的饮食和生活习惯，把“治未病”的理念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另一方面，就是让人们科学地认知医学，医学是有边界的，并非万能，不能包治百病，社会大众只有意识到医生并不是神，理解医生只能“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大家才会真正崇尚科学、尊重医生、敬佑生命。

花亚伟曾救治过的一位患者，在生命最后几分钟，喉咙里哽咽出微不可察的求救：“医生救救我，我不想死……”回忆的漩涡让花亚伟越陷越深，他自语道：“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生命是很脆弱的，每一位我们救治的患者死去后，他们就变成一道又一道刻在我们身上的伤痕。这些痕迹不会消失，并且成就了现在的我。”作为一名医者，花亚伟想传达的唯有八个字——珍惜生命，活在当下。

在纪录片《人间世》中，一名身患骨癌的小女孩这样自我鼓励：如果你不开心，可以举起手，然后伸直到头顶，恭喜你，成功为自己放了一个烟花，一次还可以放两个哟……

“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认识生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