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清

“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这是北宋词人晏几道的《思远人·红叶黄花秋意晚》的前半阕，描绘了一派霜染叶红、菊花盛开的深秋山野意象，以及人在羁旅油然而生的一缕乡愁。读此诗不禁令人想起明代画家赵左的一幅《山间秋色图》轴，笔墨苍逸简远，秀润怡然，淡雅之间，但见秋风瑟瑟，流水潺湲，小桥茅舍，红叶萧瑟，不免生出一缕秋思之感。

赵左《山间秋色图》轴，纵127厘米，横64厘米，绢本设色。画幅立意明确，描绘了深秋霜降时节山间景色，寒风萧瑟，霜染红叶，呈现出一片“霜染满林红，萧疏夕照中”的深秋景象。画作右上角题款：“丁巳秋七月赵左”，钤白文“赵左之印”“文度氏”两方印章。据此画题款“丁巳”分析，这幅画应该是创作于明万历四十五年，据《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载，赵左有年款的最晚作品为明崇祯二年创作的《落叶无声图》，此画轴当为赵左中晚期作品，已形成其成熟风貌。

绘画采用了三段式构图，层次分明，用色浓古，以平远为主，营造出一种远近交融的立体美感。但见远处山峰峭立，远岫如带，隐隐有秋雾弥漫，使用了抽象的虚拟手法，简淡含蓄；中景山势峭拔，巨石嵯峨，峰峦蜿蜒间，林木疏朗，水绕山转，山后有一亭阁露出，一座简陋的小木桥横跨在河流上；近处树木参天，苍劲古拙，有的枝繁叶茂，有的被秋霜染红，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曳不已，令人有了吟咏唐代大诗人杜甫《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冲动。树干用双勾，笔迹干净利落，纤细而有力，使树干显得逼真苍劲，立体感强。林荫掩映下有数间房舍，一人在堂中席地而坐，侧视户外秋色，气度闲适，似在侧耳倾听飒飒秋风，又似在凝眸遐思融融秋意，大有避居世外桃源的隐者之风，令人产生无限联想。

画面远近虚实相接，远山、房舍均寥寥数笔，简练成形；山岚、树石着力渲染而略带皴擦，烘托有致。矮矮的房舍，衬托出树木的伟岸，高山的挺拔，加上摇曳的树枝，静坐的人，动静有序，显示出作者对自然景观、生态环境观察的细致入微，将好一片秋色美景，和谐地融入山水之间。

赵左，字文度，生卒年不详，上海松江人，明代后期“苏松画派”创立者。赵左工山水，善于使用干笔焦墨来烘染山水意境。清代著名画家王原祁在《佩文斋书画谱》中论其艺术人生，有“学于宋旭……其画宗董源，兼学黄公望、倪瓒之意”之语，可见他在师承宋旭的基础上，追溯“龙工秋岚远景，多写江南真山”的北宋董源之意，兼采黄、倪画法，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