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韩雪
几次约丁元竹委员而不得见,都跟疫情反复有关。终于11月3日这天,在厂洼中路国家行政学院东南侧的大有书馆,见到了他本人。
非常巧,前一天的11月2日,正是面前这位社会学者的老师费孝通先生的诞辰日,今年是111周年。
在人类学研究者中,费孝通算是个异数。西方人研究是研究别人的问题,供自己民族所用。费孝通是研究自己的人群和社会,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在同一时代的精英知识分子当中,他也是个异数。知识分子多喜欢撰文以同情的口吻品评底层人民,或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仿佛底层人民是愚昧落后的象征,阻碍了发展和前进。而费孝通的《乡土中国》一书中,最令我震撼的观点之一,莫过于“乡下孩子在教室里认字认不过教授们的孩子,和教授们的孩子在田野里捉蚱蜢捉不过乡下孩子,在意义上是相同的”。在他看来,所谓不如,是环境使然,与智商无关。
综合我个人朴素的见解,费孝通是位开宗立派的学者。跟随其后者,很容易被前人的光芒所遮蔽,显得稍许黯淡。然而,丁元竹对此并不在意。
在1987年冬天,还在攻读硕士的丁元竹,跟随导师来到北京,参加费孝通主持的乡镇企业和小城镇课题会议。那时改革开放刚进入第10个年头,改革开放进行得如火如荼,各地乡镇企业蓬勃发展。
丁元竹记得,第一次见到费孝通先生,就在北大西南角马路对过的畅春园饭店。会上,他眼见到集纳了政策部门、科学院、大学等在内的研究群体共同研究国家层面的问题,那种学术氛围和研究视野令丁元竹深受震撼。会议结束后,他就下定决心报考北大社会学系博士研究生。
1988年,丁元竹如愿在费孝通指导下学习城乡社会学。丁元竹记得,“费孝通先生对学生的教育培养途径主要有两个:一是他新写的文章在发表之前经常要我们研读和提建议,有时也一起座谈,这的确是一个深入学习和思考的过程;二是带我们出差。”
自此,丁元竹开始了一生的追随,也开展了自己的社会学研究。导师的话总在回响并影响着丁元竹:“一个对于民族的生存上没有价值的东西,至多只能做个人的癖好,决不能在社会中站立得很久的。”“在他看来学术研究的价值在于‘用得到的知识来推动中国的进步’,否则它无异于游戏和玩麻将。”“‘志在富民’是费孝通学术生涯的内在动力。”……
学术讲究传承,无论是研究成果还是学术情怀,都会在岁月的累积中逐渐厚重,直至不可撼动。而历史车轮滚滚前行,大师不曾逝去,后来者将永续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