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吕巍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劳动创造了中华民族，造就了中华民族的辉煌历史，也必将创造出中华民族的光明未来。”根植于中华传统文化的劳动教育对推动劳动创新、建设教育强国意义重大。
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以来，各地、各部门、各学校对劳动教育普遍重视起来，着力将劳动教育与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并举，长期以来智育独大、劳动教育边缘化的局面正在发生改变。但总体看，在“五育”中，劳动教育依然薄弱：各方面重视程度不够、劳动的育人功能未充分发挥、劳动教育实践资源总体匮乏、评价制度不完善等问题都制约了劳动教育的发展。
12月13日，全国政协召开“全面加强新时代中小学劳动教育”远程协商会，全国政协委员、相关专家或在北京主会场，或在天津、江苏、海南分会场，或在学生劳动现场通过视频连线远程接入，共献全面加强新时代中小学劳动教育的真言良策。大家认为，要从培养能够担当民族复兴大任时代新人的高度，将劳动教育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采取更加有力、更有针对性的措施，使劳动教育成为“五育”并举的有力支撑点。
而在此之前，全国政协教科卫体委员会已赴海南省开展相关调研，召开专题座谈会，邀请教育部等5个部门有关负责同志介绍情况，委托天津市、江苏省政协在当地协同调研，并依托委员移动履职平台组织委员进行在线讨论，为此次远程协商会做好充分准备。
▶▶▶ 切实发挥育人功能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党委常务副书记、校长张政文参加了此前的海南专项调研，他在调研中了解到，各地区和学校在“五育”并举、育才聚力方面存在难点。“有的将劳动教育片面理解为增设劳动课程，理念和实践‘两张皮’，可能给学生带来新的课业负担。有的德智体美劳‘各吹各的号’，在‘五育’融合格局下开展劳动教育的方式、载体、手段等有待深入挖掘。”
张政文认为，劳动教育首先要自身“硬”，要有学科坚实、“课程”完善、资源丰富、模式多样、机制健全的劳动教育体系。同时，要加强顶层设计，切实增强“五育”的关联度和衔接度，将劳动教育理念和实践形式与其他“四育”融通起来，使劳动教育成为“五育”的“筋骨”。
“可以探索‘传统文化+劳动教育’模式，以劳动教育为载体，在中小学生中大力弘扬勤俭持家、勤奋做事、勤勉为人的劳动美德，传播耕读传家的优秀传统文化，让文化扎根师生的心中，让劳动培养学生的品德。”张政文表示。
天津市和平区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明建平正在天津市和平区第三届劳动技能大赛现场。他的视频接入让大家看到了劳动小能手们的比拼现场：
幼儿园的孩子正在展示择菜、剥蒜、收拾餐具，小学低年级的孩子正在比赛包书皮、整理行李、洗手绢，小学中高年级的孩子正在比赛钉纽扣、包饺子、擦玻璃，初中的孩子正在展开木工、金工、缝纫、烹饪竞技，高中的学生正在加工制作自己设计的作品……
“通过不断实践，我越来越感到，要真正发挥劳动教育的育人功能，就要让劳动教育与日常生活紧密结合、与时代特征紧密结合、与社会服务紧密结合。希望可以进一步调动社会力量，创造更多劳动实践机会，让更多中小学生可以参与真实劳动，可以通过劳动力所能及地为人民服务，成长为真正具有大爱大德大情怀的时代新人。”明建平表示。
天津市滨海新区政协委员、民进天津市基础教育委员会副主任、天津市滨海新区塘沽第十三中校长段红建议从开好课程、用好评价、抓好督导三个方面入手，改进劳动教育目前存在的瓶颈问题。
“教育部应尽快发布劳动教育课程教材、课程标准、课程实施要求，进一步细化劳动课程基本性质、目标内容、实施方式，特别是考核评价的具体内容和指标，让学校和老师知道关注的重点在哪儿，只有老师有案可依，有方可循，劳动教育课才不会流于形式走过场。”
“劳动素养是学生综合素质的一部分。将劳动教育评价纳入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成为一项‘硬’指标并真正用好，才能真正使劳动素质评价成为提高学生劳动素养，实现全面发展的‘利器’。”
“同时，要真正发挥好督导检查作用，让劳动督导‘长牙齿’。教育部要会同国家有关部门尽快出台督导评估具体实施办法，定期督导检查地方各级政府和有关部门对劳动教育保障的落实情况，以及学校组织实施劳动教育情况。”段红说道。
全国政协教科卫体委员会副主任、教育部原副部长朱之文也认为，应进一步明确劳动教育的内涵及课程目标，聚焦劳动教育的课程化、生活化、常态化建立健全劳动课程体系，强化劳动教育的育人功能。
▶▶▶ 依托实践走深走实
视频连线接入会场时，全国政协委员、江苏省锡山高级中学校长唐江澎正走在学校的学生社街。这个由封闭的自行车库改造开辟的场地，已经成为锡山中学学生自主管理、建构生活秩序的城市社区。
“这里有模拟社区的市民服务中心，设置了27种校园体验岗位，每天大课间，学生邮局、银行、烘焙小站、诚信超市、媒体中心、文创印刷，各种岗位服务人员各司其职。社街外面，校园分成37个包干区里，同学们各尽其责，在真实情境下完成各自承担的劳动任务，定期轮岗。学校物联网农场里，学生完成育种实验、播种、嫁接、采摘，收获的青菜送到家政操作教室，可以邀请妈妈代表和任课老师一起烹饪，共享劳动的‘味道’。”唐江澎介绍道。
同样身在会场之外的海南省儋州市白马井镇藤根小学教师李伟也通过视频连线展示了藤根小学富有乡村生命活力的“有根教育”。
2016年，藤根小学参加了海南省田园课程实验项目，在占地仅10亩的校园里“挤”出空间，开辟具有儋州农村特色的菜香园、稻香园、果香园、无土栽培园、中草药园等七大板块的“七彩田园”基地，将学科教学融入劳动实践，搬到田间地头。
“我们有‘劳动+数学’课程，孩子们动手测量计算土地面积，在劳动中掌握几何知识；有‘劳动+语文、劳动+美术’课程，孩子们边劳动、边观察、边学习，在劳动中完成观察作文、静物写生；还有‘劳动+科学’课程，孩子们通过稻虾共享课程、鱼菜共生课程和无土栽培课程探索科学。”李伟说。
在唐江澎看来，应防止对劳动教育体系的过度追求，长期在“顶层设计、课程体系、教材装备、师资力量、评价导向”上发文件、打转转，而应以“创设与生活关联的真实情境，解决生活实际问题，培养学生勤劳习惯”为基本遵循，通过家务劳动清单化、校园劳动岗位化、服务劳动学分化、创造劳动课程化等方式推进劳动教育有实质性进展。
李伟提出了学校开展劳动教育存在的经费困难和资源困难。“希望乡村学校能够得到更稳定的经费保障，也希望各级政府、企事业单位能够提供多样化、现代化的劳动实践平台和渠道，让乡村学生特别是留守家庭的孩子们能够借助劳动教育广泛接触、参与、融入城市生活、社会生活。”
北京市第四中学一直努力突破校内场地等现实条件限制，积极探索家、校、社协同推行劳动教育。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市第四中学校长马景林对推动劳动教育的心得是：虚实结合，强化家庭教育责任意识；密切联系，探索家校合作有效路径；健全政策，挖掘用好社会教育资源。
“要让家长了解‘劳动即生活、生活即教育’的实际价值，让孩子从小懂得劳动之义，明晓劳动之责。要鼓励家校共同制定劳动活动规划方案、劳动任务清单，家校社区携手开展社会公益劳动，并支持引导基层社区和社会组织面向中小学生开放更多公益活动资源。”马景林表示。
▶▶▶ 强化保障合力解困
加强劳动教育资源统筹是委员和专家们的共识，多位与会者围绕强化劳动教育的支撑保障发表意见建议。
江苏省政协委员、南京晓庄学院副院长贾创雄关注的是劳动教育实践的“场地之困”。“校内劳动实践资源总体稀缺、校外劳动实践资源开发利用不够、劳动教育实践场所形式单一，使得中小学生参与劳动实践的次数和渠道屈指可数，未能实现常态化参与。”
他建议构建政府负责、有关部门参与的协同机制，大力推进校内劳动教育场所标准化建设和校外综合性劳动实践场所建设。发挥中小学校主体作用，因地制宜，将“边角”小空间改造成劳动实践场所，打造立体校园。推动各高校、职业院校、科研院所等开放相关实验室、实践基地，为中小学生提供多种形式的劳动教育服务。利用校外综合实践实训基地、青少年校外活动场所、中小学研学教育实践基地等资源，打造综合性劳动实践场所。
“同时，教育部门也要加强与文旅、农业、科技等部门合作，积极打造融合生活、劳动、文化、科技等领域的多样化劳动实践教育基地，建立‘校外劳动教育联盟’。”贾创雄表示。
南京市政协委员、民进江苏省教育工作委员会副主任、秦淮区教师发展中心主任潘春雷认为，加强中小学劳动教育，人才队伍建设至关重要，要走专业化道路，在三方面发力。
“一是培养一批中小学劳动教育研究人员，研究劳动教育、指导劳动教育实施。二是建立劳动课专任教师职前职后培养的长效机制，建立劳动课专任教师职业发展的通道，实施中小学教师全员轮训并予以专项经费保障。三是建立由家长和各行业专业人员构成的兼职劳动教育实践指导教师队伍，真正在学校、家庭、社区的协同实施机制中形成劳动教育合力。”潘春雷说。
海南省政协副主席、民进海南省主委史贻云认为，要破解当前中小学劳动教育实践场所缺乏、师资不足、社会合力不够等问题，关键在于充分认识劳动教育的社会属性，树立“开门办劳动教育”的理念，完善政府统筹、社会协同的支持机制。
“建议各级政府充分利用社会资源，建立政府统筹规划、评估认定、奖补支持中小学劳动教育实践基地的机制，明确高校、职业院校、国有企事业单位、厂矿、农林场等应面向当地中小学校开放适合的劳动教育场所，鼓励社会资本投资建设、运营劳动教育实践基地。同时，加强普职融通，拓宽中小学劳动教育师资来源，打造高水平专兼职劳动教育师资队伍。”
在加强宣传引导，营造“劳动最光荣”的校园文化和社会氛围方面，史贻云提出，可以将五月第一周或五月份确定为“劳动宣传周/月”或“中小学劳动教育周/月”，集中宣传劳动创造、劳模和大国工匠等典型人物和事迹。开展“劳模、工匠进校园”活动，将定期到中小学宣讲、担任兼职劳动副校长或兼职教师作为各类获奖劳动者的责任义务，组织中小学生劳动技能大赛，举全社会之力支持劳动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