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治毅

诗歌与茶，都有着古老的历史。古诗反映社会生活，合乐则为歌。茶作为日常生活“开门七件事”之一，也当然地成为诗歌常见的主题。古诗词中写茶或内容含茶的篇目数不胜数，有些已成为经典。

随着白话文的兴起，诗歌不再是今天文学体裁的主流，但人们歌咏生活的本性难泯，最终找到流行歌曲这个出口宣泄出来。同样难以改变的，还有越来越多人日常饮茶的生活习惯。

采茶这件事看起来很美，实际上枯燥而单调，养眼的田园风光，抵不过手上千百次重复采茶动作的辛苦，还要起早摸黑，日晒雨淋。这时，哼几句小调排遣一下乏味的劳作，对着心仪的人儿唱几句暗含情愫的山歌，都是一种调节。那些流行在乡野山村的茶歌茶调，大概就是这样形成的吧。

今天的人们还会像古人一样，把茶写入歌中吗？

在流行歌曲大行其道以前，民族唱法的歌曲中还是有很多以茶为主题的。上点年纪的人，对《挑担茶叶上北京》这首歌都不陌生：“桑木扁担轻又轻哎，我挑担茶叶出山村，乡亲们送我十里坡哟，都说我是幸福人……”这首从湖南走出的茶歌，曲调轻快，幸福感溢出，画面感极强，它走进小学生课本，更走进一代人的心田。

《挑担茶叶上北京》唱的是产自毛泽东家乡湘潭县的“烟香茶”，以城步苗族自治县与广西资源县一带流行的苗族民歌《贺郎歌》为基本素材。两个带着浓重乡土味的元素相遇融合，成就了一首时代的金曲。

无独有偶，流传在浙江茶区的《采茶舞曲》，也是吸收了当地古老的民歌“采茶调”旋律创作的，最早作为越剧《雨前曲》的主题歌和舞蹈配乐，后改编成舞蹈小品《采茶舞》。

“溪水清清溪水长，溪水两岸好呀么好风光。哥哥呀，你上畈下畈勤插秧。妹妹呀，你东山西山采茶忙。插秧插得喜洋洋。采茶采得心花放……”这首可以用杭州话演唱的茶歌，生活气息浓郁，富有动感，可歌可舞，适合表演，20世纪50年代一经诞生就流行起来，经久不衰。2016年9月，杭州召开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峰会，G20成员和嘉宾国领导人及有关国际组织负责人在杭州西湖景区观看《最忆是杭州》实景演出交响音乐会，《采茶舞曲》惊艳在列。

前几年，一些颇有名气的歌手也曾推出过以茶为题的作品，但都没有大范围地流行开来。印象最深的，可能只有《茶山情歌》：“茶山的阿妹俏模样，十指尖尖采茶忙。引得蝴蝶翩翩飞呀，引得蜜蜂嗡嗡唱，引来了对面坡上的砍柴郎。砍柴的阿哥嗓门亮，一支情歌两人唱。唱得蝴蝶双双飞，唱得茶花并蒂香，茶林里飞出一对金凤凰……”旋律容易上头，似乎与《采茶舞曲》有异曲同工之妙。

今天的流行乐坛很难找到一首媲美当年《挑担茶叶上北京》或《采茶舞曲》这样以茶为主题的流行热歌，偶尔会在一些上榜歌曲里听到带有茶的内容，也大都是以茶为引子或衬托，来表达某种情调，抒发歌者情感。

不过，近年来国潮兴起，还是有一些好听的中国风歌曲唱到了茶，虽然惊鸿一瞥，但低吟浅唱中，丝丝缕缕的中国茶香浸润听者，让人在听歌的同时，平添了对茶的好感。

一首《半壶纱》，民乐配器，旋律优美。“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凤冠的珍珠挽进头发，檀香拂过，玉镯弄轻纱，空留一盏芽色的清茶……”深闺的女子，玩香弄茶，更显思春年纪的寂寞。

另一首《泼茶香》可以看作是《半壶纱》的姊妹篇，词似五言绝句，意境朴实，写茶的分量更重一些：“飘带引斜阳，扫墨腕底香。共我泼茶人，如今在哪方。石绿补天长，云锣声两行。微笑过往，只道是平常。悠然一曲，又闻泼茶香……”

2021年秋天上映的影片《龙井》，片名即是茶名，取景地也主要在著名绿茶西湖龙井的产地杭州。影片以龙井茶为媒，展现了两代人的爱情故事。这部电影的背景音乐非常好听，其主题曲《不顾一切是相思》点出了影片的主题，片尾曲《飘零》虽然没有出现茶字，但字里曲间，你能品出浓浓茶香：“如果你是一片飘零的叶子，叶子是我书签里的诗。念你爱你是我一生做的事，越过大海翻过高山我们才相遇……”美中不足的是，这两首歌目前看起来还不够火。

其实，前几年还是有一首非常流行的好歌唱到了茶，就是北京奥运会时的那首《北京欢迎你》，歌曲开头几句就有茶：“迎接另一个晨曦，带来全新空气。气息改变情味不变，茶香飘满情谊。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拥抱过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

一杯茶，是中国人的待客之道。2022年北京要开冬奥会，杭州要开亚运会，为来华参赛的外国友人端上一杯中国茶，是必须要有的仪式感。如果再有一首让他们跟着哼唱的茶的歌，那就更完美了。

这份完美，值得期待。

（作者系杭州市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