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文化周刊

和草原的对话

刘小宁

《 人民政协报 》 ( 2023年07月24日   第 10 版)

夏日清晨,东方天际线露出一抹橙红,草原醒了,睡眼惺忪,不施粉黛,草地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今天,又一次来到锡林郭勒草原腹地。故地重游,我算是草原的故人了,伴着朝霞升起,我听到草原的深情倾诉。

草原说,你好,朋友!欢迎你再次来到我身旁。千百年来,你的脚下曾经无数次金戈铁马,遍地烽火狼烟,然而沧海桑田,过客匆匆,一切皆化为尘埃,只有远方的青山,脚下的河流,和那一座座蒙古包还在。荣枯轮回,山川依旧,我阅尽来过这里的一切生灵。

草原说,这里广袤无垠,风来了,没有挡风的墙,雪来了,没有温暖的毡房,无数次风的摔打、雪的洗礼,风雪过后,我依然把莺飞草长、绿波花海奉献给春天。

草原说,我不与稻米争良田,不与农耕抢资源,不与森林比高低,尽管缺少雨露滋润,也没有农夫的耕耘,但每当你来到这里,总是看到碧草连天,花海无边,清澈的湖水和静静流淌的河流在为地球输送营养,一望无际五彩斑斓的牧草更能酿出人类最美味的乳汁。

草原说,我有奔跑的骏马、洁白的羊群、繁忙劳作的蜜蜂和自由飞翔的百鸟,还有风、光和热,我献出我所拥有的一切,毫不吝惜,因为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草原还说,如果有一天我荒了、干枯了,请远离我,不要干扰,让我疗伤自愈,不用多久,我就会变回到现在的样子。

草原告诉我,莫要只在乎我的高颜值,你还应该欣赏我的品格和胸怀。

聆听着草原诉说,东方的朝霞变成了一轮红日,草原便去迎接那旭日东升。

不远处,有成片的羊群向我走来,牧羊者是一位少年,身穿深蓝色蒙古袍,骑着马,马是雪白的颜色。羊群悠闲自在,享用着草原给予它的美味,牧羊少年并没有指挥羊群的意思,他打起蒙古汉子的范儿,欣赏着他的羊群和辽阔的草原,也欣赏着自己,心满意足。

我大声问他:你应该去上学,怎么来放牧呢?

他回答:学校放暑假了,我替爸爸放牧。

我又问:现在有摩托车、汽车,还能手机定位,你为什么还骑马放牧呢?

他答:只有马,才配得上草原。

少年的话让我明白了,只有马,还有马上的汉子,才是草原的灵魂。

马上少年,昂着头,透着威武,踌躇满志,他一定在想,草原哺育了我,等长大了,我一定跃马扬鞭,纵横驰骋,将草原盛进我的胸膛,报答它的养育之恩。

太阳又升高了,脚下那晶莹的露珠没有了踪影。草更绿,花更艳,天上的片片白云都变成了草原上一群群牛羊。身后的公路上停下了两辆旅游大巴,不久,不远处草地上就有了多彩的丝巾和挥舞它的人群。

此时,极目望去,天高云低,碧草连天,百花盛开,牛羊如云。我以为,因那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句,千百年来,草原原本不是一个自然的存在,它是牧人心中的长调,是行旅者远方的诗。草原的顽强生命力以及坚韧和富有、包容和奉献的品格,已经深深融入中华民族的文化和精神血液。

草原古老又年轻,就像那东方的朝阳,蓬勃向上,充满无限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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