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老家看父亲，到家的时候才发现他不在，打电话给他，他说赶集去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独自坐在宁静的院子里，静静地等父亲归来。时间仿佛在这静谧的午后变得格外缓慢，如同一条慢慢流淌的小溪。突然间，父亲养的两只忠诚的小狗摇着尾巴，欢快地奔向院坝边。我起身迎上前去，看着父亲归来。父亲肩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身着一件短袖衬衫。我凝视着他的上衣，那件衬衫不正是我去年请母亲丢弃的那一件吗？

父亲的身材与我相仿，只是稍显消瘦。眼前这件衬衫，陪伴我已有两三个年头了，袖口与衣领已略显磨损。母亲来时，我便请她带回去在纳鞋底时作裁剪布料之用。然而，父亲却舍不得。他向来以节俭为美德，常常把我的旧衣物当作新衣来穿着。他经常和我们说，在他的生活哲学里，新与旧并无二致，一切皆取决于实用性和需求。他还提到他第一次去我母亲家时，穿了一件崭新的的确良衬衫——这是他利用假期勤工俭学积攒下来的钱购买的。后来衬衫旧了，父亲仍然会穿，因为对于他而言，这件衬衫不仅仅是一件衣物，更是一种珍贵的记忆，见证着他的拼搏与奋斗。

“衣不如新”这句俗语，似乎并不符合父亲的选择。他有很多新的衣服，却常常舍不得穿，仅在特殊的日子里才会穿。然而，在平日里，他却喜欢穿着我那些旧衣服，它们仿佛承载着我岁月的痕迹。

我让母亲劝劝父亲别老是穿旧衣服，显得太寒碜了。母亲却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爸爸常说，这些衣物尽管年代久远，却依然质地柔软，扔了实在可惜，过日子要节俭，这也是惜福的体现。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些旧衣服上留有你的气息，穿着它就像你在身边一样。”

我这才领悟，父亲对于“二手衣服”的偏爱，一方面固然有他节俭的品质，然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他想从这些衣物中寻觅亲人的气息。这是父亲对我们深沉的爱，也是他从未说出口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