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走遍全国》是著名美术家李琦1960年创作的一幅经典中国画作品。作品表现的是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到地方调研时的形象。
“一件真正的艺术品”
中国美术馆藏中国画《毛主席走遍全国》画面中，毛主席身着白衬衫、灰裤子，一手叉腰、一手拿着草帽，风尘仆仆的身姿和黝黑泛红的肤色，显示出户外劳作的场景，气定神闲、从容淡定的神情与眺望远方的眼部细节刻画，体现出毛主席带着对人民群众最深切的关怀，他的足迹踏遍了祖国的万水千山。作品中没有任何陪衬的景与物，画家通过高超的造型能力和简洁的中国画表现手法，生动地勾勒出一代伟人毛泽东的光辉形象和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优秀品质。
1958年5月，原文化部、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北京市文化局、北京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等单位共同组织一支由首都文艺界200多人组成的慰问团，赴十三陵水库参与劳动与创作。在十三陵工地的劳动大军中，文艺工作者是一支特殊的队伍，作为知识分子，他们一方面要接受体力劳动锻炼的改造，另一方面还要在劳动间隙表现这一宏大的工程。先后有数以万计的作家、画家、雕塑家、摄影家参加十三陵水库建设，创作出了大量的作品，画家李琦便是其中一员。
李琦（1928—2009），1928年生于北京，9岁时随父母赴延安，入儿童剧团。作为小演员，李琦随抗战剧团几乎走遍了陕甘宁边区，在各种艺术门类中，李琦最心仪美术。1939年抗战剧团与鲁迅艺术学院为邻，次年编入附属鲁艺的“部队艺术干部训练班”，1941年又以抗战剧团为主成立陕甘宁边区艺术干部学校。期间，李琦有机会聆听辛莽等鲁艺美术教员讲课，观看鲁艺的画展和壁报，跟随鲁艺师生写生。王朝闻还用泥巴雕塑了头像，供李琦练习素描，为他掌握素描基础提供指导。
1943年春，李琦加入西北文艺工作团的美术组，得到组长石鲁的亲自指教。随着绘画技巧的日益精进，李琦更多地投入到美术宣传的阵地中，刷标语、画漫画、刻印版画……其作品曾多次出现在延安儿童画展、陕甘宁边区生产展览会、巡演地区的戏台上，甚至在窑洞里举办过小型个人木刻展。1946年，18岁的李琦离开延安到晋察冀解放区，次年正式进入华北联合大学专门学习美术。
1958年5月25日，李琦见到亲赴工地现场的毛泽东主席，深受感动，构思创作了水墨画《毛主席在十三陵水库》，一举获得了1959年世界青年联欢节美术竞赛奖。1960年，李琦又以该画为蓝本，将众多人物浓缩为一人，刻画了毛主席心系人民群众的亲切形象，这就是在当时极具影响力的《毛主席走遍全国》。
李琦曾撰文详细描述了这幅画的创作过程：
这幅画创作于1960年。画这张画之前的1958年5月，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这些领导人都到北京十三陵水库劳动，我正好也在那采访。那天人山人海，我就到了一个山包上去，想看一看全景。很凑巧，毛主席和他的随行人员正好经过这条路，我就像坐滑梯一样从山坡上滑下来，正好滑到他们中间。那天毛主席的装扮就是这个样子，风尘仆仆，走到那个地方，人多很拥挤。毛主席不断地向群众致意，与群众一起挥锹铲土，汗流满面。这时，人群中有一个人递过一条毛巾让毛主席擦汗。毛主席擦完汗又把毛巾递给那个人，我看到后很是感动，就画了一张《毛主席在十三陵水库》，画面就是这个情节。这张画在第二年荣获世界青年联欢节奖状。可我对这张画不是很满意。后来我就构思出不带任何背景的《毛主席走遍全国》。有一次在美术馆工地劳动时，我正在砸石头，突然，脑子里一闪，毛主席汗流浃背手持草帽的肖像出来了，不要背景，毛主席的头发和手拿的草帽带都被吹动。不局限到哪个地方，能给人更多的联想。
新中国成立后，李琦成为中央美术学院的教员，边教学、边创作，在中国画肖像艺术上艰辛探索。在延安的9年奠定了李琦的艺术道路，特别是在延安文艺座谈会后不久，十几岁的李琦在鲁艺聆听毛主席“走向大鲁艺”的讲话，深深刻印在他的心里，坚定了他“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价值导向，创作了《农民和拖拉机》（1950年创作，中国美术馆藏）《民族大家庭》（1952年与冯真合作）等汲取传统线描与西画透视之长，人物造型严谨，贴近生活、情真意切，颇具时代特色的中国画作品。同时，延安生活为他提供了不少创作素材，他日后画作中的人民领袖和文艺家是他在延安熟悉且敬爱的人，他们的精神风采常萦绕于心，激荡起他的创作热情。
李琦在《我心里要说的话》一文中写道：“让每一个人看到画都觉得我们最敬爱的毛主席在注视着他。”这是作者赋予这幅作品的灵魂。
美术创作的典范
《毛主席走遍全国》可以说是新中国最具代表意义的毛主席肖像之一，在那个年代，报刊、电影、舞台、课本、机关礼堂、民宅，到处都能看到这幅画，这也是李琦创作进入高峰期的标志性作品。
在《毛主席走遍全国》中，李琦创作了重视调查的毛主席形象，采用了毛主席惯用的叉腰的姿势，捕捉了毛主席深入地方开展调查工作后稍事休息的瞬间。李琦创作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毛主席形象，他手拿草帽，身穿白衬衫和深色的裤子，看上去风尘仆仆，仿佛是刚结束一天劳动的人。对毛主席形象的准确把握，特别是面部表情的从容与自信的神情刻画，以及微微仰视的视角，凸显出纪念碑式的庄严，起到了团结、鼓舞、教育人民的作用。
重大题材的绘画，往往依靠大场面与大画面，表现历史上具有决定意义的重要时刻，而在众多重大题材中，能够抓住典型形象，反映典型瞬间，在“以小见大”中凸显重要意义的作品是非常难得的。李琦在《毛主席走遍全国》这一大题材的创作实践中，将毛主席与人民紧密联系在一起，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将笔墨的写意与造型的写实相结合，将宏大题材与朴素素材相结合，立意高远，真实感人，探索出新。
20世纪50年代后，写实水墨人物画是中国画人物画创作的重点，李琦作为领军人物，主张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在《毛主席走遍全国》这幅作品的创作中，李琦深入生活体验生活，搜集素材，画大量的生活速写，通过典型形象和情节产生立意构思。在绘画技巧层面，画面中衣褶顿挫的线条勾勒、脸部细节的皴擦以及草帽飘带的游丝取法传统笔墨，而手部的块面造型、面部的光影结构、人物自下而上的透视感，呈现出徐悲鸿所倡导的“素描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创作理念。这种创作方式，也被学界称为“徐蒋体系”的体面造型特征，这是以传统山水画绘画语言为资源，通过素描方法建立于科学观察、结构严谨、体积分明、以真实再现为目标的造型方法，探索出中国画特别是人物画的一些新的表现规律和技法，求肖而又求妙，加强了中国画人物画的造型能力与表现力，极大地促进了人物画的发展。
中国画是新中国美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何用中国画的形式来表现新的时代风貌和刻画新的人物形象，成为一个急迫的现实问题。蔡若虹在《关于国画改革问题》，李桦在《改造中国画的基本问题》等文章中均表达了中国画改革的首要任务是要建立新的美学原则，表现新的生活内容，刻画人民大众新的形象，涌现出了众多中国画探索新作。《毛主席走遍全国》就是当时美术创作的典范。
与此同时，新年画的传播也成为当时美术作品深受群众喜爱的重要原因。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文化部门倡导，全国各地文教机关、美术团体和美术工作者热烈响应《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关于开展新年画工作的指示》，积极投入了新年画创作，掀起了一个创作年画的高潮。年画的印刷与影响力也突飞猛进，据统计，1959年新年画品种有6000多幅，印数达3.1亿张。1950年，王朝闻在《端正我们的创作作风——把画领袖像的工作提高一步》一文中呼吁“千百万群众需要领袖像”，号召画家创作以毛泽东形象和事迹为题材的美术作品。《毛主席走遍全国》这件中国画作品也伴随着新年画的传播，走遍全国，走进千家万户。
（作者单位：中国美术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