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比什凯克玛纳斯国际机场一降落，就有不一样的感觉。乌鲁木齐起飞时阴冷有雾；进入高空后长天湛蓝碧透，脚下雪山万仞；而现在云淡风轻，空气湿润，让人神清气爽。

初冬的比什凯克，比想象的温暖许多。早上出发时还穿着大衣，到了这里不仅甩掉大衣，连毛衣也穿不住了。原来，地处楚河盆地中央位置，它的风寒都被东部的天山山脉和帕米尔——阿赖山脉以及北边的阿拉套山脉挡在了外面。

整个城市既有中亚特点，又有鲜明的苏俄风格。庄重、朴素、整洁、安静，建筑物不高，树木密布。松柏类树木不用说，高大挺拔的白杨仍然枝繁叶茂。城市的周边雪山环绕，驱车在市区的街道上行驶，雪山一会儿在前方，一会儿在身后；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远远近近的皑皑雪山好像挂在城市上方一条晶莹剔透的银色项链，使初冬的比什凯克优雅圣洁，又充满神秘感。

睡到半夜，被一种口哨般的风声惊醒，打开窗帘，只见树枝使劲地摇晃，本来就不怎么亮的路灯更加暗淡无光，风吹打着窗户发出“嘭嘭”的响声，洁白的雪粒斜刷刷抛向地面。大自然真是说翻脸就翻脸，昨天还风和日丽，半夜却如此风雪交加。我无意再入睡，披衣面窗而坐，眼前灯影依稀，雪粒飘洒，夜色苍茫。这域外的风雪之夜也别有一番情调。

早餐后出门，风小了，雪粒变成了雪片。雪片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紧一会儿慢，有时飘下有时升腾，还不时转着圈儿打着旋儿，飘飘洒洒，绵绵柔柔，欢喜着，跳动着，漫天飞舞。我们伴着比什凯克的雪花走访华文学校与师生互动交流，参观国立图书馆专门设立的中文图书室，考察中国商品城与商户座谈，心情格外舒畅。看到中华文化得到人们喜爱，中国商品大受欢迎，华侨华人事业成功，更让人高兴。

雪越下越大，但气温不低，没有丝毫冷意。雪花用她的舞姿装点着这座城市，使城市的一切都活跃起来。雪落在广场和马路上，立刻就融化成了水。高大的杨树枝干上却积存了厚厚的一层，枝条也变得粗壮了；杨树的叶子禁不住重压，纷纷哔哩哔哩落下来，与积雪玉石俱焚。路边的松树由于枝叶密实，积雪不易脱落，已经变成一片银白，松树也长胖了许多。给人的感觉，雪都跑到了树上。正是这些雪树，使比什凯克银装素裹，楚楚动人。

在飘雪的城中，更向往周边的雪山。我们建议把午餐简化，去城边的雪山跟前看看，主人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出了城，飘舞的雪花比城里增加了几分野性，地上的积雪很厚。车子前进越来越困难，司机不得不时而下车清理一下刮雨器。说来也怪，在城里感觉雪山离自己很近，一不小心就可能撞到她的怀抱，会产生走到她身边，掬一捧雪花的冲动。现在出了城，却感觉她越来越远了，靠不近她，更摸不着她。

尽管无法接近，还是要下车感受一下。风比城里大，气温也低得多，四野苍茫萧飒，雪花横飞竖舞。向远处望去，连绵的群山山腰处像有一条横断线，把山体分成截然不同的两部分，上面一片洁白直至天空，下部灰褐色的山体肃然兀立。

比什凯克在吉尔吉斯语中是“搅拌马奶的棍子”的意思，它是古丝绸之路连接西域和中亚的重要驿站，苏联时期称为“伏龙芝”，如今是吉尔吉斯斯坦的首都。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多少有些神秘感，一直有走进它的愿望。今天终于成行，这一场不期而遇的雪，更给人带来意外的惊喜。

（作者系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委员，国务院侨办原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