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持续推进的现实场景中,以火热的激情为历史留影、为时代壮色,是中国艺术呼应社会进步、见证自身成长的职责和印记。舞剧《东方大港》讲述宁波港由地方小港飞跃为世界级东方大港的故事,从一座城透视建港人,由科技升级迭映工业发展,用中国式现代化的建设成就,展示了中国发展的海上传奇,标注了现实工业题材舞剧创作的新侧面。
舞剧《东方大港》立足现实,回首当初,围绕当代宁波港集装箱码头生产操作系统n-TOS的自主研发,勾连起两代人的热血青春。为何选择n-TOS生产系统作为全剧内核,这是抽象的数据和运算,并非肢体叙事的长项。但n-TOS系统是港口建设面临的最大难题,长期以来,集装箱码头的操作管理皆依赖国外科技系统,时常遭遇被“卡脖子”的技术窘境。在现实意义上,港口作业已然不是轮船离港到港的单纯关系,而是极为复杂的现代港口管理和物流科技的信息集成。n-TOS系统研发也不仅只是一套智能系统的建立,更是中国结束“千万级”集装箱码头依赖国外系统历史,突破发展难题,勇攀科技高峰的使命印证,它澎湃彰显着一个民族的自信与自豪。
作品内容构架是宁波港技术研发部工程师“港”接到任务,研发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集装箱码头生产操作系统n-TOS。一次次测试、一次次失败,松懈气馁之际,是父辈建设港口的奋斗往事,激励了年轻一代再次扬起信念的风帆,成功突围。港口建设、生产操作系统如何以肢体语言表达,其实是一个由工业向艺术、抽象向具象转化的巨大难题。全剧没有将舞蹈风格局限于某一框范,而是打破固有思维,将“民族”“芭蕾”“现代”等多种舞蹈语汇相互融合,伴随研发过程的谈判、测试、安装、抢险等环节,以肢体语汇流畅表达了工业现代化建设内容,提供了崭新的舞蹈组织形式,赋予作品开阔的审美视野。
舞蹈编排创意与观众审美达成契合,成为艺术紧跟时代的有益参照,既传递港口人奋斗历程和家国情怀,又展示了舞蹈语汇的清新刚健、明快传神。新一代港口人以男女主人公“港”和“湾”为代表,港口建设、寻找科技突破时的椅子舞、键盘舞、操纵杆舞,数据调试舞,动作编排新风扑面,灵动而又凝重的肢体舞动,甩头起跳的轻盈旋转,剧情和舞蹈相融一体。父母一辈建设者则以“海”和“鸥”为代表,在新中国港口建设热潮中,夯地舞、沙袋舞、富有历史质感的集体婚礼、惊心动魄的战台风舞,以及操纵起重机、龙门吊等都化成了形体动作,肢体语言铺述出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传递出别具一格的力量与美感。全剧结构明晰,由“今天”引出“昨天”,“昨天”又激励“今天”。剧情的发展推进中,两代人在各自的空间里腾挪,今天的晚辈在先辈精神的引领之下成长,港口现代化事业的代际传承表现得意味深长。
港口建设是一个逐渐推进的过程,作品却不是标准意义上的线性叙事,而是通过回忆、倒叙等手法,有机衔接“今天”和“昨天”,用微观视角扫描建设者的情感心理,将两代人的成长相互交集,宏大叙事与细腻柔软结合,为坚硬题材包裹上温暖的人间烟火,情感的细腻流动深化了题旨厚度和时代机理。年轻一代的电梯相遇、家庭相亲、海边月下抒情,老一辈人的集体婚礼、晒被单、等候亲人归来,充满年代质感。全剧沿着工作线铺展生活线,双线缠绕,紧张的建设氛围中,突显浪漫温馨的生活细节,揭示了港口现代化,离不开每一个建设者与其家人的共同付出。港口进出的巨轮与层层码放的集装箱恢宏壮观,宏大场面与细致生活产生互相辉映,作品从新的切面打开了港口人的生活工作状态,拓宽了惯常工业题材的舞台表现范围。建设者的创造激情与人生挚爱鲜活交织,拉展了戏剧张力。舞剧为小人物立传,他们的奋斗史融入了时代的发展史,成为工业、科技领域乃至中国建设者的形象投影,国家与社会的飞速发展,中国式现代化飞速进步的缘由在此得以集中表达。
舞剧《东方大港》不仅是宁波港的故事,也浓缩了港口城市的万千气象。从海上丝绸之路到敢闯敢拼、担当奉献精神,一个城市勇立潮头的不凡气魄和昂扬活力,在艺术中得到清澈表达。舞台上,船笛绕港、巨轮穿梭,投映着一个国家砥砺奋进、蓬勃发展的壮丽景象。
(作者系人民日报社文艺部原主任,人民日报海外版原副总编,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