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强则中国强，体育强则中国强。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加强青少年体育工作。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青少年体育工作。2023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育英学校考察时指出，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孩子们不是要吃得胖胖的，而是要长得壮壮的、练得棒棒的。体育锻炼要从小抓起，体育锻炼多一些，“小胖墩”“小眼镜”就少一些。学校要把体育老师配齐配好，家庭、学校、社会等各方面都要为少年儿童增强体魄创造条件。今年9月，在全国教育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建设教育强国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我们紧紧围绕立德树人这个根本任务，着眼于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本期特别关注青少年体育工作。

——编者

（一）

做县城中学体育教师的第八年，王赞感觉似乎体育教学在学校教育中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高”了。

“越来越多的老师和学校管理者们都能在教学实践中接受‘健康第一’的观念。”在被关注、被认可中，王赞愈发地觉得自己的工作是有价值的。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体育教学，能让更多的孩子享受体育的乐趣，从体育中收获更多成长的快乐。对此，他是自信的。王赞回忆，上高中时，自己曾因为抗拒学习而有过短暂的辍学经历，“但后来，我还是选择回到学校，成为一名体育特长生。”

“成为体育特长生为我的人生打开了一扇门。”王赞向记者说，在他的心里，这扇门外最耀眼的光，是体育带给他在意志品质上的成长。

这也让王赞坚信，学校体育的价值不仅在于保证孩子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更在于能让他们拥有一个健全的人格。“当然，还会积极地作用于家长和老师们关注的‘学习成绩’。”王赞说。

“这是许多学术研究的结果，而且在生活中，作为体育教师我们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运动会让孩子们思维更活跃。可是很多家长和老师还是不信。”王赞有些无奈。

（二）

最让王赞感到难以接受的是，他曾看到某乡镇学校用铁链子将校园篮球场封锁起来。“一方面，害怕孩子们运动出现磕碰；另一方面，学校管理者没有认识到体育的重要性，认为这是一个耽误学习时间的事情。”

据王赞观察，学校管理者对体育的认识和态度，对推进学校体育工作而言至关重要。“我知道我们县里有几位校长特别爱打乒乓球、羽毛球，学校相应的运动项目也发展得比较好。”王赞说。

“但不少管理者更注重学习成绩。”王赞说，在学校里真正落实“健康第一”的理念，有时自己会感觉有点孤独，“不进行足够的体育锻炼，孩子的体质就会变得差。以我现在所带的年级为例，一个班有10多名同学有肥胖表现，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戴眼镜，很多学生在操场跑一圈就上不来气。”

在王赞看来，学业压力大是造成学生身体素质下滑的主要原因。“虽然学校、家长都会说‘健康第一’，但实际上在孩子看似健康的状态下，很少有家长会让自己的孩子和别的孩子比健康，都是比成绩。”

“即使有的孩子有肥胖症，但能考上重点高中，有的家长也会很满足。”王赞有些急切，随即他向记者表示，其实更让他感到着急的是，在“成绩”这条跑道的竞争中，不少学校似乎比家长还要“疯狂”。

（三）

八年的工作时光，王赞教过高中也教过初中的体育课。身在其中，他的体会是——“有很大不同”。

“在高中的校园里，体育的‘地位’要差很多。特别是到了高三年级，体育课就基本成了摆设。被其他学科占用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即使上了体育课也无非就是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一下，有的在教室里休息、聊天或继续学习，有的在操场上走一走。”

王赞说，这与理想的体育教学状态的确有很大差距，但也着实是没有办法。“学生、老师、家长都很焦虑，高考在即，一切都要为学科学习‘让路’。而且孩子们也很辛苦，似乎他们也是需要借助体育课休息一下的。”

“初中的情况要好一些。”王赞总结说，这是体育中考的作用。据王赞介绍，因为本省的体育中考涉及排球、篮球和足球等球类项目，所以学校就会选择围绕这三个项目开展体育课教学。

“但不会依据孩子的兴趣和优势去选择具体的体育项目，可以说，选择项目唯一的标准就是‘容易得分’。例如足球和篮球更容易得分，我们就开设这两个方向的体育教学。”在考试成绩的指挥棒下，排球在很多学校被“排除”了，“因为排球很难得高分。”王赞回答得格外干脆。

（四）

成绩的遥控、考试的指挥，留给孩子们的“选择”有什么？

对此，王赞回应，“在我们初中，除了初三年级的体育课要围绕体育中考教学外，初一、初二年级，孩子们还是比较自由的。”王赞解释，这些体育课往往是以“站队—跑步—自由活动”的结构组成的。

“似乎与我们印象中儿时的体育课没有太多区别？”面对记者的提问，王赞表示，体育教师的工作并不轻松，由于教师配备不足，加之还需要负责不少的校园行政事务，“所以精力很有限。以我自身为例，一周要上24节体育课，每节课同时带几个班级。没办法去按照体育运动的训练标准去引领这么多学生。”

“而且很多体育教师都是非专业的。”王赞列举了一组数据，“据我所知，去年我们县招聘的特岗教师中，13名体育教师仅有3名是体育专业的毕业生。而且还有很多教师是以体育教师之名招聘到乡镇学校的，但是真正到了学校却往往都转岗为了主科教师，甚至完全不从事体育教学工作。”

采访最后，王赞向记者感慨，“整体来看，体育教学比较边缘化。可能也是因为我们在县域学校，对这一问题的感知更强烈些。”

（应受访者要求，本文王赞为化名；宋梓依参与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