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海琪

2022年初，中国工艺美术馆、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馆举办的“中华瑰宝展”大展开幕。展览内容精彩纷呈，诸多媒体及文博界的公众号以不同角度为大家解读展览的内容，使观众得以多侧面地了解“中华瑰宝”的魅力。今天笔者想带大家进入此次展览的工艺美术“大国匠作”展厅，一起欣赏陶瓷展区中两件精美的“红楼梦中人”。

进入陶瓷作品展区，这两位娉婷少女定会让观者眼前一亮：她们温婉的姿态，柔美的面容，精美的衣饰，各有一番风貌。这就是《红楼梦》中最主要的两位女性角色：林黛玉和薛宝钗。这两件作品是枫溪瓷塑“金陵十二钗”十二件套作品中的两件，制作者为工艺美术大师陈钟鸣。作品取材《红楼梦》小说中的“金陵十二钗”，共制作了十二件人形瓷塑。造型均为一人一石一花，选取自《红楼梦》故事中的最具代表性的场景。她们各自有各自之神态，或颦或笑，人人均有其身份，服饰各异，又以不同花饰作陪衬，精美绝伦。

陈钟鸣被誉为我国“南方瓷塑学派”的领军人物和杰出代表，广东潮州人，11岁进瓷庄学徒，1956年进入景德镇陶瓷学院雕塑系学习。他不断学习传统技艺并吸收雕塑及壁画技法，创作出独具风格的古代仕女系列作品，作品曾多次获奖。这套枫溪瓷塑《金陵十二钗》就是其中代表，曾参加在日本举办的中国名家名作展，于1986年荣获全国美术陶瓷评比一等奖，并于1990年入藏中国工艺美术馆。

在这套藏品的制作工艺上，必须要说的是枫溪陶瓷中的制花技艺。广东潮州枫溪陶瓷据考已有上千年历史了，以艺术雕花著称。据《陈钟鸣与瓷塑金陵十二钗》文载，在《金陵十二钗》这组作品中，制作者陈钟鸣充分运用了枫溪陶瓷研究所独创的捏塑技巧，他把最擅长的仕女瓷塑与瓷花技艺相结合，“以塑为主，少施彩绘”，为十二钗专门搭配各具特色的花朵，花瓣片片薄如纸，技艺非常精湛。在人物服饰及场景雕刻上，素釉淡彩，简约大方，清丽雅致，讲究肌理，瓷质莹亮有光泽。

制作者不仅对制瓷造诣颇深，对《红楼梦》的研读也颇下了一番功夫。为十二金钗制作的场景都是《红楼梦》故事中人物的经典情节，身旁配以不同花饰，既结合花朵寓意，又配合人物性格，为作品增添几分意趣。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闭目思之，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林黛玉，眉间若蹙，纤弱柔美，独有一番韵味。既选林黛玉，必用其葬花这一经典情节。但见其衣饰简约朴素，眉眼低垂，正是她看到落红遍地、负囊葬花时黯然神伤的情景，耳畔似又吟唱起那曲忧伤凄冷的《葬花词》，“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红楼梦》中“寿怡红群芳开夜宴”，黛玉抽到的象牙花名签是芙蓉，可见曹雪芹也有以花寓人的安排。此处陈钟鸣为其选用的是梅花，为寒冬之花，寓意坚贞与高雅，与林黛玉孤高嫉俗的性格特点相呼应，亦不可谓不妙。

薛宝钗在小说中是这样被描述的，“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这个瓷塑薛宝钗的眉目神情确也透漏出随分从时识大体、藏愚守拙、宽厚包容的性格。她胸前佩戴的金锁可以说是最显著的身份标识。作品中宝钗手举团扇，让人一下就联想到那个宝钗扑蝶的经典故事情节，这也是薛宝钗难得的展露青春色彩之时。为宝钗配以海棠花，寓意温和、美丽，李隆基曾有“海棠春睡”之典寓杨贵妃，《红楼梦》中宝玉也曾打趣宝钗体丰怯热似杨妃，整个人物因此而更加立体生动。

俞平伯曾用“双峰对峙，二水分流”形容她们二人难较高下。观者自可从这两件瓷塑中去领略其中韵味。

（作者单位：中国工艺美术馆、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馆学术研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