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艾克拜尔·米吉提(哈萨克族)
编者的话:
“但是,在全面脱贫致富,完成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振兴乡村走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之际,金沙人做到了。”近日,艾克拜尔·米吉提委员通过走访贵州,感受到当地抓住新时代的新机遇,奋力发展取得巨大变化,写下所思、所想、所感。
那天,我从飞机舷窗就看见金沙这座崭新城市,在山脊之上,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那些楼座的色彩几乎都是鹅黄色,在满目葱茏的贵州高原,那种反差很是赏心悦目。然而,更吸引我眼球的是,那一条条的高速公路,在山脊之间忽隐忽现,灰白色的乡村公路,更是像蜘蛛网般几近爬满每一座山头。
我想,这一切正在改变“地无三尺平”的贵州千山万壑,让那些世居深山老林的各民族同胞,终于如履平地走出大山。
我曾经多次来过贵州,几乎走过这里的山山水水。但是,那时的交通条件十分艰苦,从这个县走到那个县,翻山越岭,盘下深谷,越过河流,复又攀援而上,曲曲折折,颠颠簸簸,走走停停,常常可以磨上一天半天,时光就在途中悄然流逝。
后来,有一次来到贵州,为赶飞机从安顺到贵阳走过一回,不到一个时辰就开进了贵阳,想不到现代交通会把相隔距离拉得如此之近。而那缠绕着贵阳的高速公路高架桥纵横交错,就像无数条巨蟒盘曲在那里,令人瞠目。当高速公路将我们引过花溪时,这里与我当年的记忆全然不同,那红瓦房和绿瓦房在一闪而过的瞬间,我似乎没有捕捉到它们熟悉的倩影,那条我们曾经游过泳的花溪,也未及看到她那被巨树掩映的绿色飘带般的水流,而周边当年那些荒凉的山头,现在被重重叠叠的楼宇挤在中间,可以与之比肩,出人意料,叹为观止。
那一天,我比参加金沙酒业组织的“高粱红”文学活动采风队伍晚来一天,错过了参观金沙酒业种植的20万亩高粱地,他们称之为酿酒第一道工序就在田地里,这是真知灼见,瞬间就亮明了金沙人的与众不同之处。每年他们都要与农民联手种植20万亩高粱,金沙酒业的酒,我以为就是酿自大地的高粱汁。
不过,你如果没有去过贵州高原,千万不要遐想那是一望无垠的田野,就像东北三江平原、华北平原和中原大地、伊犁河谷天山南北,在那里田野连片,无边无际,高度机械化操作,从耕耘播种、施肥浇灌、到收割入仓,农业机械化一气呵成,甚至形成了随着季节逐着麦浪一路北上的收割机家族。我们抵达金沙市正值秋季九月,在公路两旁的山脊林边和平坝上,这里那里种植的苞谷已经秋黄,与周边的绿色植被泾渭分明(平坝里偶或可以看到一畦畦成熟的稻田)。在这样的境地,要组织耕种20万亩高粱,需要多大的决心、耐心、勇气、魄力、责任和担当。
但是,在全面脱贫致富,完成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振兴乡村走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之际,金沙人做到了。
这里的汉族、苗族、彝族、布依族、白族、傣族等十几个民族群众,通过种植高粱,在分享新时代给他们带来的新机遇,正在用诚实和智慧的劳动提升他们的获得感、幸福感。这真是一个壮举。
我们准备到同行的高洪波度过少年时代的黔西市去看看,人过了一把年纪,总会想起青少年、童年时期的生活和记忆。我们离开金沙市就上了高速公路。贵州人的智慧就显现在高速公路的建设上。他们非常智慧地顺着山脊修建高速公路网,不占平坝良田,钻过一个个山洞,把起起伏伏、沟沟壑壑、山连着山、川连着川的贵州高原,拉抻成平展的坦途,畅行无阻,真是惬意极了。
我们顺着高速公路前行,不时地钻过那些长长短短的山洞,一路疾驶而来。几条高速公路又从这条路上高架交织而过,贵州大山丛中已经无险可言。路边的村庄早已没了当年随处可见的阁楼板房,那些用木板拼缝的店门也杳无踪迹,清一色换为多层钢筋水泥小楼房,散落在沿途群山的褶皱中,村村通公路把这些村落和散户连接在一起,成为另一道风景。
沿途经过一些城镇或工业开发区,到处都是楼房林立,这是一场高原山脊之上的造山运动。这种造山运动遍及东西南北,无论你走在繁华都市,还是在边陲小镇,到处都是高楼林立。我望着那些高楼常常禁不住在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短短的几十年间就把一座座城市用钢筋水泥再造出来,新的城镇拔地而起。这不,我们不知不觉驶入高楼林立的黔西市,开始用导航寻找老城区,绕过那个地标雕塑“九狮闹莲”,在老城区终于找到了高洪波14岁时曾经上过初一的老一中,在他的黔西母校前我们合影留念。随后,我们又在老城区一个狭窄的坡路顶端,找到了他父亲曾经工作过的老县委,那座老县委旧楼,现在已改为一个纪念馆,没有像有些地方一拆了之,这一点的确让人欣慰。时已至午,在新城区终于找到一家兄妹新开的米粉店,品尝了一碗带皮牛肉米粉后,我们十分惬意地离开黔西市,钻出高楼群,重新驶上高速公路,期待第二天从茅台机场飞回北京。
但是,我们得到通知,从茅台机场飞回北京首都机场的国航航班取消,只能改乘从遵义新舟机场起飞的航班回京。这也是贵州的另一发展奇迹,这些年来,削平一座座山头,建出一个个机场,让高原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翌日,我们从金沙市出发,向着遵义新舟机场进发。那高速公路两旁,开满一树树的夹竹桃花别样惊艳。细想想,那源自20万亩高粱地的琼浆玉液般的高粱汁,就是沿着贵州大山这些密如蛛网、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流向祖国的四面八方。
而在我们左侧不远处,就是红军曾经四渡赤水的赤水河畔。
(作者系第十一、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著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