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好茶来之不易。茶从树叶到产品的过程，离不开人的参与。男女分工合作，女采茶，男炒茶，搭配起来，让繁重的制茶过程多了几分浪漫温馨。

采茶下山是制茶的基础步骤，这一环节通常由女性来完成，从古至今、从南到北似乎都是如此。采茶女心灵手巧，勤快任劳，她们穿梭在茶垄之间，十指翻飞，小鸡啄米一般追赶着农时，让鲜叶下山，一杯好茶才有了开始。

也有例外的地方。安徽南部的广德市，茶叶种植历史悠久，这里流传有一首民歌，以男女对唱的形式，表现了新婚小夫妻浓情蜜意，片刻不想分离的热恋状态。

首先是男声唱：“郎要出门去采茶，留姐一人自当家。无事莫在当门坐，少梳油头少插花。留个笑脸我回家。”

接着是女声答：“叫声小郎记心梢，放心出门莫唠叨。只怕老天不下雨，不怕浮云起得高。真金不怕火来烧。”

丈夫要离家采茶，对年轻漂亮的妻子独自在家放心不下，但茶叶不等人，只能依依不舍，反复叮嘱。贤惠的妻子让丈夫安心去采茶，自己对他的感情真金不怕火炼，在家一定注意安全，等他归来。一唱一和之中，热烈的情感扑面而来。

采茶的山歌有很多就是情歌。这首民歌虽不是在茶山上采茶时唱的，但从场景看，还是与茶叶生产相关。特别是其中还隐藏着一个与众不同的信息：在广德，男人也是要上山采茶的。

广德古称桐汭，地名最早见于《左传》，与浙江、江苏接壤。清朝末年，广德先遭兵燹，后遇大疫，居民十不存一。其后，官府招募客民入籍开垦，邻近的皖中、浙南，远一点的河南、湖北，都有相当数量的人迁居广德。各地的文化风俗交汇融合，众多的民歌小调就是从那时产生并流传下来的。

移民没有物质积累，全凭双手创造新生活，全家都是劳动力。包括采茶这样的细致活，也不会形成固定的男女分工。夫妻双双采茶去，在广德是常见的场景，直到今天仍是如此，去有“竹乡画廊”美誉的广德南乡走一走，会不时听到悠扬的采茶调。为什么这首民歌里是丈夫采茶，妻子守家？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采茶爬坡上坎，日夜辛劳，不能让妻子吃这个苦。这个采茶郎，是在疼爱自己的老婆呢！

顺便了解一下，广德市域山地、丘陵、河谷、平原等地形交错，气候温润，光照适中，非常适宜茶树生长。唐朝时，广德属浙西茶区。宋代，广德的先春茶成为贡茶，北宋梅询《送屯田王涣出守》一诗中，有“簟欹郎埠冰生枕，茶煮鸦山雪满瓯”的名句。民国4年（1915年），“广德云雾”茶参加巴拿马国际博览会，与其他中国茶叶一起荣获了大奖章。

今天，勤劳的广德茶农有了更广阔的发展天地，全市茶园面积持续扩大，尤其是近几年大力发展绿茶中的黄化品种，被誉为“中国黄金芽第一县”。广德大山里的采茶情歌，也随着政府的茶产业推介活动唱到了上海，唱到了杭州。

（作者系杭州市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